是苏明轩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暴躁,“那老东西非说听见动静!
妈的,净耽误老子好事!”
杂乱的脚步声涌进来,至少三四个人。
“少爷,福伯也是谨慎…”
“谨慎个屁!”
苏明轩骂咧咧,“破祠堂,除了牌位就是灰,还能进贼偷祖宗?
赶紧瞅一眼完事!”
手电光柱胡乱扫过,几次擦过我藏身的幔帐。
我缩在布料深处,一动不动。
怀里的册子冰着胸口。
一个脚步声靠近幔帐,甚至能听到外面粗重的呼吸。
“少爷,这堆破布要不要翻翻?”
心跳骤停。
苏明轩嗤笑:“翻啥翻!
一股霉味!
你钻进去给祖宗演老鼠打洞?
门口看看得了!
这鬼地方多待都晦气!”
那脚步声迟疑了下,走开了。
手电光移开。
“行了行了!毛都没有!”
苏明轩不耐烦喊,“锁门锁门!肯定是福伯老糊涂了!回头跟我爸说…”
杂乱的脚步声和抱怨声远去。
“咔哒。”
门外传来落锁声。
他们把我锁里面了!
慢慢从幔帐里爬出来,浑身冷汗。
祠堂重归死寂,只有微弱天光。
靠着冰冷墙壁滑坐下来,册子摊在腿上。
锁着也好,暂时安全。
重新翻开册子,借着微光,手指划过那些冰冷的字。
“制造矿难…”
“囚于西郊旧院…”
“献祭之法…”
每个字都像毒针,扎进眼睛。
原来这三年的猪狗不如,只是一场精心饲养。
养肥了,好宰杀。
爹可能还活着,关在某个地方。
而我,离那个红圈的死期,不到两个月。
绝望像冰水淹过头顶。
怎么办?
跑?
苏家势大,能跑到哪?
爹怎么办?
告发?
凭这本邪门册子?
谁信?
苏文渊一句“疯子诬陷”就能让我消失。
等死?
不。
我慢慢抬头,看着眼前一排排冷漠的苏家牌位。
岳母的刻薄,苏蔓的冷漠,苏明轩的欺辱,苏文渊的毒牙,福伯的监视…
你们都想要我死。
我偏要活。
把册子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一枚冰炸弹。
西郊旧院…福伯…账本密语…还有末页那句关于反制的晦涩记载…
这些是唯一的线索。
我得出去。
得弄清一切。
得找到爹。
然后在你们最得意的时候,把这一切,连本带利还回去。
锁孔传来细微响动。
有人来了。
5
锁孔窸窣,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福伯瘦高身影闪入,反手关门,无声无息。
他站在门口,浑浊老眼在昏光里扫视,像检查失窃现场。
我缩在幔帐阴影,屏息。
他慢慢走到供桌前,目光落在那块地砖上。
蹲下身,手指仔细摸索边缘。
心跳如擂鼓。
他摸了一会儿,站起身,脸上看不出波澜。
又看向我这堆幔帐,走了过来。
我攥紧拳。
他在几步外停下,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放地上。
“庚少爷。”
声音嘶哑低沉,“老爷吩咐送点伤药和吃的。”
“您慢慢打扫,不着急。”
说完,站了几秒,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