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玄镜……那个在梦里与我缠绵，会为我念经，会教我养花的男人。虽然我恨他将我卷入这一切，可……我真的要亲手将他推入地本狱吗？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看来，娘娘还是没想清楚啊。”李公公冷笑一声，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继续！”
那烧红的铁棍，再次举了起来。
“不要！”我尖叫出声。
在那一瞬间，我做出了选择。
“我按。”我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我按。但你们，必须答应我，放了我的婢女。找太医，给她治伤。”
李公公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娘娘果然是聪明人。放心，只要您乖乖听话，贵妃娘娘，自然会保这小丫头一条贱命。”
我颤抖着手，接过印泥。那红色的印泥，在我眼里，鲜红得，如同晴儿身上的血。
就在我的手指，即将按下去的那一刻——
“住手！”
一声清冷的，带着雷霆之怒的断喝，从宫门外传来。
紧接着，那把锁了几十日的巨大铜锁，竟“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用蛮力震碎了。
一道雪白的身影，逆着光，踏入了这如同地狱般的庭院。
是玄镜。
他来了。在他最不该出现的时候，以一种最不可能的方式，出现在了这里。
他不再是那个宝相庄严的圣僧。他的僧袍上，沾染了尘土，眼神里，没有了悲悯，只有滔天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杀意。他看着院子里奄奄一息的晴儿，又看了看我手中那份状纸，周身的气息，冷得，几乎要将整个院子里的空气，都冻结。
李公公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玄……玄镜圣僧？您……您怎么会来这里？这……这是后宫，您……”
玄镜没有理他。他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他走到我面前，拿过我手中的状纸，看了一眼，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其撕得粉碎。
“我的人，谁敢动？”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双看着我的眼睛里，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痛惜，愤怒，与……滔天的爱意。
我的人。
他说，我的人。
我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我落入了一个，带着清冷檀香味的，温暖的怀抱。
7
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禅房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正是我在梦里，最熟悉的那种味道。
我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那件早已破烂不堪的宫装，被人换成了一件干净的素色棉布裙。
“娘娘，您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
我转头看去，竟是晴儿。她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身上的伤，显然已经被妥善处理过，上了最好的金疮药。
“晴儿！你怎么样？”我一把抓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她。
晴儿摇了摇头，眼圈红了：“奴婢没事，娘娘。是……是玄镜圣僧救了我们。他把我们，带到了感业寺。”
玄镜……
那个名字，像一根针，轻轻地，扎了一下我的心。
我这才想起，我晕倒前，他那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他说，我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