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闷哼一声,动作停了下来。梦境,也随之破碎。
第二天,宫中传来一个消息。帝师玄镜,于昨日深夜讲经时,被殿梁上掉落的琉璃瓦碎片,划伤了后颈。伤口不深,却也请了太医。我听着宫人们的议论,端着茶杯的手,抖得几乎要拿不稳。
我赌对了。梦里的一切,都会真实地发生在他身上。
这个发现,让我又惊又喜,又怕。惊的是,我竟有伤害他的能力。喜的是,我似乎找到了可以与他谈判的筹码。怕的是,我一个深宫妇人,与这样一位权势滔天的帝师,扯上如此诡异的关系,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我该怎么办?是继续装傻,任由他夜夜侵犯?还是……主动出击,去揭开这背后,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3
我选择了后者。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纵使前路是刀山火海,我也要死个明白。
我开始想方设法地,要与玄镜见上一面。在现实里。
这并非易事。我是废妃,不得传召,连这长信宫的门都出不去。而他是帝师,住在宫外的感业寺,等闲也见不到。我唯一的希望,便是每月十五,宫中女眷按例可以去感业寺上香。
我等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梦境依旧。但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意图,梦里的他,变得格外沉默。我们只是如往常一般交缠,却再无一句多余的交流。那种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让我感到压抑。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终于等到了十五。我特意打扮了一番,虽是素雅,却也用了心思。晴儿为我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上一支白玉簪子,镜中的我,面色虽有些苍白,却也依稀能看出当年盛宠时的风华。
去感业寺的路上,我的心一直悬着。我不知道见到他,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我甚至不知道,他会不会认我。
到了寺中,香客云集。我混在人群里,一眼便看到了他。他正在给信众们讲经,声音清越,一字一句,都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我看着他,心想,就是这样一张嘴,到了夜里,却会贴着我的耳朵,说出那些最是淫靡的话。这种极致的反差,让我感到一阵荒谬的眩晕。
讲经结束,他起身离去。我连忙跟了上去。晴儿紧张地拉着我:“娘娘,不可!”
我甩开她的手,“你在这里等我。”
我绕到后院的禅房,那里是僧人们休息的地方,寻常香客不许入内。我不管不顾地闯了进去,正好撞见他推门而出。
四目相对,天地间,一片寂静。
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半分波动,平静得像一潭古井。仿佛我只是一个不小心闯入的、无足轻重的陌生人。
“女施主,此处是清修之地,还请留步。”他的声音,比梦里,更冷,更疏离。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竟……不认得我?还是说,他在演戏?我死死地盯着他的后颈,那里,果然有一道淡淡的红痕。我簪子留下的痕迹。
“圣僧。”我福了福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叫苏凝微,先帝德妃。我……有事,想请教圣僧。”
他双手合十,微微垂眸:“贫僧早已不问世事。娘娘若有烦忧,可去前殿求签。佛祖自会给您指引。”
说完,他便要与我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