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像瘟疫一样,顺着雨季的水流,迅速席卷了整个班囊村。村民们都说,是飞头妖找上门了,下一个被盯上的不知道是谁。有人想起老辈人说的办法,赶紧去山里挖仙人掌,密密麻麻地摆在屋顶上,说仙人掌的尖刺能缠住飞头妖的内脏;还有人在门窗上悬挂荆棘,荆棘的倒钩能勾破它的血肉。
村里的杂货店老板见状,立刻进了一批“防飞头符布”,上面画着看不懂的符文,标价2000泰铢一张。可就算这么贵,还是有人抢着买。村民们排着队,手里攥着钱,生怕晚了就没了。有人没带够钱,当场就跟邻居借钱,甚至有人为了抢最后一张符布,在店里吵了起来,推翻了货架上的酱油瓶,黑色的酱油流了一地,像摊血。
坤猜家的牛棚连续两晚传出牛犊的惨叫。第一晚,村民们以为是野狗闯进了牛棚,没人在意;第二晚,惨叫声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坤猜的妻子实在害怕,就喊了邻居一起去看。十几个村民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靠近牛棚,火把的光映在牛棚的木头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掀开牛棚的帘子,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三头小牛犊倒在血泊里,身体已经凉了,喉咙处有一圈整齐的咬痕,血还在慢慢往外渗,染红了地上的干草。没有野狗的脚印,也没有别的痕迹,就像有什么东西凭空出现,咬断了牛犊的喉咙,又凭空消失了。
“必须请龙婆占师傅来。”村长老普的拐杖重重敲在泥地上,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已经七十多岁了,头发全白了,可眼神依旧锐利。“只有高僧能驱走邪祟,再这样下去,村里要出事。”
村民们纷纷点头,赶紧凑钱。有人拿出了卖稻谷的钱,有人拿出了给孩子交学费的钱,很快就凑了五万泰铢。阿南自告奋勇,连夜骑着摩托车,赶往三十公里外的瓦桑卡寺。雨下得很大,摩托车在泥泞的路上打滑,他摔了好几跤,膝盖和胳膊肘都擦破了皮,可他不敢停——村里还有两个人在发高烧,晚一步,可能就来不及了。
当龙婆占带着两名僧侣,背着经幡和一篮白茉莉抵达班囊村时,第三名目击者已经倒下了。那是村里的养鸡户,凌晨起来喂鸡时,在鸡舍旁看见飞头妖正蹲在地上,啃食散落在地上的鸡蛋,蛋清和蛋黄粘在它的内脏上,亮晶晶的。养鸡户吓得当场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发起高烧,躺在床上胡言乱语,双手不停地抓挠腹部,指甲把皮肤都抓破了,渗出血来,仿佛有虫子在皮肤下游走。
高僧的驱邪仪式在村中心的菩提树下举行。菩提树枝繁叶茂,雨丝落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龙婆占穿着橘红色的僧袍,手里拿着经幡,绕着菩提树走了三圈,然后将经幡埋入地下三尺。两名僧侣在旁边铺白茉莉,一圈圈摆成圆形法阵,白色的花瓣在雨水中显得格外干净。
僧侣们的诵经声响起,低沉的梵语与雨声交织在一起,飘在村子的上空。龙婆占拿起沾了圣水的树枝,走到三名患者的床前,轻轻拍打他们的额头,圣水顺着额头流到脸颊上,带来一丝清凉。“这不是普通的krasue,”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是修炼者走火入魔后的怨气所化,它的内脏沾着坟土,会污染我们的水源。大家要小心,别喝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