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你命这么硬,脑梗都现在好好地站着,怕是一个人也能过的好好的吧?”
我挂着笑,几乎要把为数不多的牙咬碎。
儿子不是说地方太小,没办法带上我么?怎么能容得下亲家那膀大腰圆的体型?
原来是上赶着做好女婿去了,哪里还能顾得上我这个亲妈呢?
亲家得意洋洋地走了,像只斗胜的母鸡。
我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儿子接也不接。
无奈之下我只好给儿媳打过去,儿媳听闻事情经过后,索性也不装了。
3
“妈,不是我说,你又邋遢又抠门,会带坏聪聪的!”
“我们可不是不养你,我们每月会打钱,逢年也会回来看你的。”
我气到哆嗦,声音尖利:“你这是区别对待!”
“那又如何?她是我妈,你要养老,就该找你自己儿子去,看看他会不会听你的。”
电话被挂断,我感觉气血翻涌,竟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悠悠转醒,我又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换液的护士没有发现我已经醒了,正在和同事攀谈。
“哎,你知道不,这王翠红她儿子前两天过来给赵医生送了个锦旗啊!”
“怎么可能?王翠红的主治医师又不是赵医生。”
“可那是他岳母的主治医师啊!他岳母那次崴了个脚,那女婿着急忙慌跑上跑下,陪护了整整一个月!”
“可王翠红住院他咋没来?”
“我听说啊,医院打电话通知他缴费时,他说,就让她自生自灭!”
“什么!”那护士惊叫起来,“这不是丧尽天良吗!”
我闭上双眼,感受温热的液体划过脸庞,落入发间时已经冰凉。
我的好儿子成刚,从小就是我的期望,是我唯一的命根子。
我知道他只是嘴甜,没有什么实际行动,却没想到他竟然绝情到这个地步。
既然如此,那这欠条,他是非还不可了。
我打定主意,轻轻拽了拽护士的衣角。
她吓了一跳,很快替我换好吊瓶,检查仪器,问我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我看着她的双眼,只觉得一阵悲哀。
就连一面之缘的陌生人都能做到的程度,我儿子却不肯承担哪怕一点属于他的责任。
我靠在病床上,医生正委婉地暗示,让我给儿子打电话,好让他来缴费看护。
我扯起一个笑,哆嗦着手拨打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怎么了?我这边忙着呢!”
我正欲开口,就听见那边亲家的声音。
“哎呀你们这屋子也太大了!真亮堂!”
我咽下原本的话,只是苦涩地问:“成刚,你不会抛下妈不管的,对吧?”
“妈你说什么呢?你永远都是我妈啊!儿子以后一定孝敬您!”
我眨去热泪:“妈住院了,你——”
“公司有事啊,我先挂了。”
“嘟嘟嘟……”
眼中的泪终于蓄积不住,我抬起头,在一片水光中看到医生不忍的眼神。
我颤动着唇:“医生,我有钱,我自己付。”
医生摇了摇头,拍拍我的肩,嘱咐护士:“给她申请那个补助,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她走远了,我只能隐约听见她的声音:“造孽啊。”
我捂住脸,呜咽不已,听见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