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我的左耳已经完全变成了紫黑色,肿得像个发面馒头,那滴血泪状的耳环,颜色更加鲜艳,仿佛吸饱了我的血液。
我脑中再次闪过洪水的画面,这次更加清晰。
一个简陋的临时板房,外面是倾盆大雨。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小女孩,正抱着一个布娃娃,抬头看着屋顶。
突然,屋顶的横梁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断裂声,混着泥沙的洪水瞬间倒灌进来。
小女孩惊恐地尖叫,下一秒,就被彻底吞没。
我捂着头,痛苦地跪倒在地。
那个女孩临死前的绝望和恐惧,像是电流一样穿过我的四肢百骸。
这时,我房间的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
我妈和我爸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
「老姜,顾远那个法子我看也悬。我托人问了,港岛那边有个黄大师,说这种情况,得找个东西『换』一下。」
「换?怎么换?」
「就是找个八字相合的人,把这灾厄转过去……」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3.
「转给谁?那不是害人吗!」我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仅存的良知。
「不然呢?你真想看着女儿死,然后那鬼东西再来找你吗!」我妈的声音尖利起来,「我不管,我已经把月初的生辰八字给大师发过去了,他正在找合适的人!」
「你疯了!」
门外的争吵声渐渐远去。
我扶着墙,慢慢站起来,浑身冰冷。
转移灾厄。
他们竟然想为了自己活命,把这致命的诅咒转嫁给一个无辜的人。
而我,就是那个需要被「献祭」掉的媒介。
第二天早上,我妈端着一碗燕窝粥走进我房间,脸上带着虚伪的关切。
「月初,快趁热喝了,补补身子。」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妈,你是不是在找人,想把耳环转移出去?」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眼神变得躲闪:「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妈怎么会做那种事。」
「我听到了。」我平静地戳穿她。
柳玉梅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将碗重重地放在桌上,索性不再伪装。
「听到了又怎么样?姜月初,我告诉你,这事由不得你!你爸要是倒了,这个家就完了!你以为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怎么来的?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靠你爸挣回来的!现在让你为这个家分担一点,你就不愿意了?」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子,将我们之间本就稀薄的亲情割得支离破碎。
「我拥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别人的尸骨上的吗?」我红着眼质问她。
「那也是别人的尸骨,不是你的!」她理直气壮地吼回来,「你只要乖乖听话,等大师找到了人,把这东西弄掉,一切就都过去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你出去!」
「你……」柳玉梅气急败坏,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行,我不跟你吵。反正你也离不开这个家,离不开我们。」
她走后,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耳朵上的疼痛还在持续,但更让我痛苦的,是心里的绝望。
下午,我的姑姑柳玉芳,也就是我妈的亲妹妹,带着她女儿周倩倩来了。
柳玉芳一进门就拉着我妈的手,哭天抢地:「姐!这可怎么办啊!倩倩她……她手上也长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