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铺着黑色的玉石，光溜溜的，能照出人影。
正上方，有一个很高的台子。
台子上坐着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玄色长袍，上面用金线绣着复杂的纹路。他长得很好看，但是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的眼睛，不是金色的，是黑色的。
黑得跟深渊一样。
他就是那个书生说的，执法天君，昭衍。
他看着我，没说话。
那种眼神，我见过。
屠夫看猪的眼神。
4
我在大殿中央站着。
昭衍天君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大殿里除了我，还有两排穿着黑色铠甲的执刑天兵，跟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气氛很压抑。
我感觉空气都快凝固了。
过了很久，昭衍天君才开口。
他的声音很好听，但是很冷，没有一点温度。
“堂下何人？”
我有点想笑。
你们把我抓来的，还问我是谁？
但我没笑。
“散修，凌素。”
“所犯何罪？”
“你们说，我救了一只不该救的兽。”
他似乎对我的回答有点意外，眉毛轻轻挑了一下。
“是神兽辟邪。”他纠正我，“不是普通的兽。”
“哦，”我点点头，“在我眼里，都一样，都是一条命。”
他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旁边的一个文官，立刻站出来，展开一个卷轴。
“罪修凌素，籍贯不详，师承不详。于三百一十五年前，定居于下界东胜神洲‘不回头’山。三日前，神兽辟邪于该地渡飞升之劫，此乃天道既定之数。辟邪命格注定，应于第七重天雷下身死道消，其神魂将化为天地纯阳之气，弥补东方青木灵脉之缺损。”
文官念得很快，跟背书一样。
“然，罪修凌素，无视天道纲常，以一己私欲，强行干预天劫。以自身灵力，硬抗七、八、九，三重天雷，致使辟邪渡劫成功，命数更改。”
“此举，已造成东方青木灵脉缺损未能弥补，下界至少三千座山脉，将在未来百年内灵气枯竭。更导致天道因果线产生巨大紊乱，后续影响，难以估量。”
文官念完，把卷轴一收。
“凌素，以上罪状，你可承认？”
我听完了。
原来疙瘩叫辟邪。
原来它死了，还有这么大用处。
原来我救了它，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听起来，我确实罪大恶极。
昭衍天君看着我，等我回答。
他觉得，我应该会害怕，会求饶。
但我没有。
我只是看着他，问了一个问题。
“这些事，它知道吗？”
昭衍天君愣住了。
“什么？”
“我说，那只辟邪，它知道自己死了，能弥补什么灵脉缺损吗？”
“天道运转，万物皆为棋子，它何需知道？”昭衍天君的语气里，有了一丝不耐烦。
“哦，”我说，“所以，它的命，就是你们早就安排好的？”
“是天道安排好的。”他纠正我。
“那天道，是谁？”我又问。
昭衍天君的眉头皱了起来。
“大胆凌素！你是在质疑天道？”
“我没有质疑，”我说，“我只是好奇。你们口口声声说天道，天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个人，还是个规矩？如果是个人，他凭什么决定别人的生死？如果是规矩，那这规矩是谁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