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一片死寂。
那两排天兵，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昭衍天君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他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看来，你是不打算认罪了。”
“我没错，为什么要认罪？”我反问。
“好，很好。”他点了点头，嘴角甚至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那笑意，比冰还冷。
“藐视天威，强词夺理，罪加一等。”
他抬起手。
“来人，上‘问心石’。”
两个天兵从殿后抬出来一块半人高的黑色石头。
石头上布满了符文。
我能感觉到，那石头里蕴含着一股很强大的力量。
“凌素，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昭衍天君说，“只要你把手放在问心石上，说你知错了。这石头，就能洗去你的这段记忆，清除你的罪孽。我可以从轻发落，判你禁闭百年。”
“如果我没错呢？”我问。
“那问心石，就会告诉你，你错得有多离谱。”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残忍。
“它会让你看到，因为你的行为，那三千座山脉的生灵，是如何在灵气枯竭中慢慢死去。它会让你感受到，它们的痛苦，它们的绝望。直到你承认自己错了为止。”
我看着那块黑色的石头。
我明白了。
这不是审判。
这是逼供。
他们不讲道理。
他们只讲，你服不服。
5
我看着那块黑色的“问心石”。
周围的天兵，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怜悯。
他们大概觉得，我死定了。
没有人能扛得住问心石的拷问。
那不是肉体的折磨，是直接作用在神魂上的。它会把你内心最深处的良知和愧疚，放大一万倍。
昭衍天君的手，还抬在半空中。
他在等。
等我崩溃，等我求饶，等我说出那句“我错了”。
我没有动。
我只是看着他，又问了一个问题。
“天君，在你用刑之前，我能不能先问你几个问题？”
昭衍天君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你想拖延时间？”
“不是，”我摇摇头，“我只是有些事情没想明白。你们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对吧？”
他似乎觉得很有趣。
“准了。你问。”
“好。”
我清了清嗓子。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天道，或者说你们，为什么要降下生机？”
这个问题，把所有人都问住了。
连昭衍天君都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慢慢地说，“天地初开，万物不生。是天道，或者说你们，让这个世界有了花草树木，有了鸟兽鱼虫，有了我们这些会思考的生灵。你们给了我们生命。对吧？”
昭衍天君皱着眉，点了点头。
“没错。此乃天地化生之功。”
“那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追问，“如果万物都是刍狗，都是棋子，那从一开始，就让这个世界一片死寂，不是更省事吗？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地创造出这么多生命，然后再用‘天道’、‘命数’这种东西，去安排它们的死亡？”
大殿里，针落可闻。
昭衍天君没有回答。
他旁边的那个文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闭上了。
我继续说。
“天道若有情，有好生之德，那它就不应该眼睁睁看着那只辟邪在雷劫下哀嚎等死。它既然给了它生命，就应该给它活下去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