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若无情,视万物为虚无,那它又何必多此一举,降下生机?它又凭什么在我救了那只辟逼之后,跑出来指责我‘扰乱秩序’?一个无情的东西,哪来的秩序?”
“所以,天君,你能告诉我吗?”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们信奉的这个天道,它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如果它有情,那我救生,就是顺应了它的‘好生之德’,我无罪。”
“如果它无情,那它根本就不在乎谁死谁活。我救了,就救了,它也管不着,我也无罪。”
“那我的罪,到底从何而来?”
我说完了。
整个天刑殿,死一般的寂静。
我看见,昭衍天君握着椅子扶手的手,收紧了。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叫“动摇”的表情。
他没有回答我。
因为他回答不了。
这个问题,就像一个圈套。无论他回答“有情”还是“无情”,都会推翻他给我定下的罪名。
他被我将死了。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你在,玩弄文字游戏。”
我笑了。
“天君,这不是文字游戏。这是一个最基本的问题。你们执法,总得有个依据吧?你们的依据就是天道。可你们连天道是什么,都说不清楚。那你们,凭什么来审判我?”
“放肆!”
旁边一个黑甲天兵,忍不住喝斥出声。
昭衍天君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他看着我,眼神变得非常复杂。
有愤怒,有惊讶,但更多的是一种……困惑。
就好像,我给他打开了一扇他从来没想过的门。
他作为执法天君,执掌天条亿万年。
他审判过无数的“罪人”。
但从来没有一个罪人,问过他这样的问题。
所有人都默认天道是对的,天条是必须遵守的。
只有我,在问:
为什么?
6
昭衍天君没说话。
他就那么坐在高高的审判席上,看着我,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波涛汹涌。
大殿里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刚才还气势汹汹准备给我用刑的天兵,现在一个个都跟木头桩子似的,不知道该干嘛。
那个“问心石”,还摆在我面前,黑乎乎的,像一块巨大的墓碑。
我打破了沉默。
“天君,还需要我把手放上去吗?”
昭衍天君的眼皮跳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现在不能用了。
我的问题,已经把他的“法理基础”给动摇了。
如果他现在还强行用刑,那就不是执法,是滥用私刑,是以势压人。
天庭,最讲究的就是一个“理”字。
哪怕是歪理,也得占着。
“你……”他开口,声音有点干涩,“你这套说辞,是何人教你的?”
他觉得,一个下界的散修,不可能有这样的见识。
我摇摇头。
“没人教我。我就是喜欢瞎琢磨。我种萝卜的时候就在想,我把种子种下去,它就会发芽,长出萝卜。这是不是就是天道?那我天天给它浇水,施肥,让它长得更大更好,算不算干预了它的‘命数’?如果算,那天道是不是也要来抓我?”
“强词夺理!”那个文官又站了出来,“种地和渡劫,岂能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