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比杀了我，还要诛心。
03
静安苑果然名副其实，冷清得连鸟都不愿落下。
院子里杂草丛生，屋子也破败不堪，窗户纸破了几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陪我一同嫁过来的两个贴身侍女，一个被发卖，一个被送去了马房。
如今跟在我身边的，是张嬷嬷指派来的一个叫小翠的丫头。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堆垃圾。
“王妃娘娘，这是您今天的活计。”小翠将一大盆脏衣服扔在我脚下，水花溅了我一裤腿。
盆里堆得像小山一样，有下人的，有侍卫的，甚至还有几件赵恒换下来的贴身衣物。
上面散发着一股汗味和……女人的脂粉味。
我看着那盆衣服，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怎么？王妃娘-娘金枝玉叶，干不来这等粗活？”小翠双手抱胸，斜着眼看我，“干不完，今天可就没饭吃了。”
我没理她，默默地挽起袖子，蹲下身，将一件件脏衣服捞出来。
冰冷的井水刺得我双手生疼，尤其是我那双自小弹琴绣花的手，从未受过这等苦楚。
搓板粗糙，没洗几件，我的指节就被磨破了皮，渗出血丝。
血融进水里，很快就看不见了。
我一声不吭，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搓、洗、拧干的动作。
额头的伤口疼得厉害，我大概是发烧了，脑袋昏昏沉沉，眼前阵阵发黑。
可我不敢停。
我知道，赵恒在等。
等我哭，等我求饶，等我忍受不住去寻死。
我不能让他如愿。
我要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恒说，我母亲害死了他母后。
可在我记忆里，母亲温柔善良，待人宽厚，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她怎么会去害当朝的元后？
这里面，一定有我不知道的隐情。
“哟，这不是我们尊贵的王妃娘娘吗？怎么在这儿洗衣服啊？”
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看到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是柳依依，赵恒的表妹，也是他府中最受宠的侧妃。
她走到我面前，夸张地捂住鼻子，“哎呀，这是什么味儿啊，真难闻。”
她身后的丫鬟立刻附和：“侧妃娘娘，您可离远点，别被这脏东西污了您的眼。”
柳依依走到木盆边，伸出穿着金丝绣鞋的脚，轻轻一勾。
“哗啦——”
我辛辛苦苦洗了半天的衣服，全被她弄翻在地，沾满了泥水。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本侧妃脚滑了。”柳依依故作惊讶地掩着嘴，眼里的得意却藏都藏不住。
我看着地上的脏衣服，慢慢地站起身来。
发烧让我的身体摇摇欲坠，但我的眼神，却冷得像冰。
“是你做的。”我看着她，用的是陈述句。
柳依依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她挑了挑眉，“是又如何？沈青鸾，你不会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家嫡女吧？现在，你不过是王爷脚边的一条狗！”
“啪！”
我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她脸上。
清脆的响声，让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
柳依依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你敢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