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剧烈地一颤。
“我儿子顾念今年九岁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他很想你。十年了他每天都在问我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苏婉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3
回到客栈我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一天。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静静地坐着。十年都熬过来了我以为我的心早已坚如磐石。可我错了。
原来哀莫大于心死是骗人的。
真正的心死是在你以为早已死去的心上再被人狠狠地、反复地捅上几刀。
傍晚顾珩找来了。
他是一个人来的身上还穿着那件粗布长衫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狼狈又颓唐。
他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只是远远地看着我。
“阿璃。”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疲惫“你……还好吗？”
我看着他觉得可笑。
他毁了我十年毁了我的一生现在却来问我还好吗？
“托你的福死不了。”我冷冷地回道。
他被我的话噎住脸上浮现出愧疚的神色。“阿璃对不起。我知道说什么都晚了但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我重复着他的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所以你假死脱身让我守了十年活寡抚养我们的儿子你另娶新妻生儿育女这一切都不是有意的？”
“我……”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最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走进了房间在我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阿璃你打我吧骂我吧怎么都行！”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当年那一仗我手下的兄弟都死光了我也受了重伤被一个采药的老农救了。等我醒来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失忆？
多么经典多么可笑的借口。
“我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过去的一切就在那个小镇浑浑噩噩地活了下来。直到三年前我才……才慢慢想起了一些事。我想起我叫顾珩想起京城想起你……”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我打断他声音里是不受控制的颤抖“三年的时间足够你走回京城一百次了！”
他沉默了。
许久他才抬起头眼中含着泪光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懦弱的泪光。
“我……我不敢。”他哽咽道“阿璃我厌倦了。我厌倦了打打杀杀厌倦了京城的尔虞我诈。沙场上的血权贵们的脸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怕了我真的怕了。”
“我好不容易才过上了几天安稳日子。苏婉她……她是个好女人她什么都不知道。孩子……孩子也是无辜的。”
他膝行到我脚边抓住我的裙摆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阿璃我求求你求求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好不好？”
“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你回京城继续做你的将军夫人念儿他还是英雄的儿子。我……我不想失去现在的生活。阿璃算我求你了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
我的心彻底凉了。
他不是在忏悔。
他是在求我为了他现在的“幸福”为了他所谓的“安稳日子”继续帮他圆这个谎。
他用我们过去的情分来绑架我来逼我咽下这十年所有的委屈和血泪。
我抬起脚狠狠地将他踹开。
“顾珩你真让我恶心。”
4
我连夜离开了江南。
我没有答应顾珩也没有拒绝他。我只是像一个逃兵仓皇地逃离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