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父亲的血仇未雪,我怎能……
就在此时,窗外忽地传来“哐当”一声脆响,像是花盆被什么撞倒了。
“死野猫!”周逸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骂了一句,快步走到窗边探头去看。
天赐良机!
我抓住这瞬息的机会,像一只受惊的狸猫,从书案下悄无声息地滑出,贴着墙壁阴影,闪出了书房门。几乎在他回身的同时,我已融入廊下更深沉的黑暗里。
夜风一吹,后背冰凉,才惊觉里衣已被冷汗浸透。
那几封残信,是我的救命稻草。我连夜誊抄,将原件藏于秘处。
但宇文篡和周逸的党羽遍布朝野。周逸很快发现书房有人潜入的痕迹,虽不确定是我,却已如惊弓之鸟。
他下手极快,极脏。
不过两日,京城里悄然传出流言。新科状元林羽,表面正人君子,实则行为不检,狎妓游乐,还与某名妓书信传情,言辞淫靡。
甚至还有“墨宝”为证——几封模仿我笔迹的香艳信笺,在部分官员中流传。
“年少得志,难免把持不住啊。”
“啧啧,真是有辱斯文。”
风言风语钻进耳朵。我捏着酒杯,指节发白。同科进士看我的眼神都带了点异样。
宇文篡在朝会上遇见我,依旧是那副温雅宰辅的模样,语气关切却如软刀子:“林修撰近日气色不佳?年轻人,要懂得节制,爱惜羽毛。”
我垂首,恭顺应答:“谢相爷关怀,下官谨记。”
心里冷笑。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毁我清誉,让我自顾不暇?
我设法弄来一封伪造的信。
笔力柔弱,形似而神非,模仿得了字形,模仿不了风骨。细看之下,破绽明显。
最关键的是,信笺纸质地细腻,右下角有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墨印徽记——那是周府文书房专用的标记!他们竟如此大意,或者说,如此傲慢,用了自家作坊的纸!
机会来了。
我立刻去拜会都察院的李御史。那位曾在传胪后称赞我的清流老臣。
我将谣言之事和笔迹、纸笺的疑点和盘托出,隐去了潜入周府一节,只说是无意中获得此信,觉其可疑。
“构陷新科进士,还是圣上亲点的状元,此风绝不可长!”李御史勃然大怒,清癯的面庞因愤怒而泛红。
他当即上本,弹劾吏部郎中周逸“品行不端,构陷同僚,有损朝廷体统”。
证据确凿,周逸百口莫辩。他总不能说那信纸是自己家产的。
陛下申斥了周逸,罚俸半年。谣言瞬间平息。
周逸在衙门口见到我,脸色铁青,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我朝他微微颔首,笑容温润无害。
第一回合,小胜。但我知道,打狗惊了主人。
宇文篡动了真怒。
周逸是他的一条好狗,打狗就是打他的脸。而且,他看到了我带来的“麻烦”。
他的反击,不再是个人恩怨的小打小闹,而是铺开一张巨大的、冰冷的网。
他先在京畿各大书院推行“晦之文库”,美其名曰收录学子佳作,促进学风。实则要求所有入院学子每月必须提交“月课心得”,文章需“端正文风,匡正思想”。
稍有出格言论,便被记录在案,轻则训诫,重则逐出书院,永不录用。一时间,学子人人自危,不敢再妄议朝政。思想被套上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