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皇朝,京城。
作为帝国的心脏,这里永远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近几日,京城的百姓们发现了一件怪事。
不知从何时起,一首调子悲凉的民谣,开始在街头巷尾悄然流传。
起初,只是在那些从北方来的商旅口中哼唱,后来,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也开始讲起了与之相关的“边关惨事”,再后来,就连街边的乞丐,都能哼唱出几句。
“北风吹,雪花飘,俺家汉子守边关……”
“京城里,朱楼殿,高官老爷夜夜欢……”
这首名为《北境悲歌》的民谣,歌词直白得近乎粗鄙,却字字戳心。
它没有指名道姓,却让每一个京城百姓都开始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北边的镇北军,据说朝廷已经三个月没发粮饷了!”
“真的假的?那可是三十万大军啊!不发粮饷,他们吃什么?”
“还能吃什么?歌里不是唱了吗,‘战士腹中饥火燃’!唉,真是造孽啊,人家在前线为我们拼命,我们在京城享福,却连饱饭都不给人家吃。”
“我听我一个在户部当差的远房亲戚说,户部的银子都堆成山了!肯定是管钱的那个官,把给边军的钱给贪了!”
“哪个官这么大胆子?”
“嘘!小声点!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位三皇子殿下嘛!”
流言发酵的速度远超想象,不过两三日,便已人尽皆知。
起初,还只是对边军的同情,很快,矛头便开始有意无意地指向了掌管天下财税的户部,以及户部尚书,三皇子刘邦。
汉王府。
书房内,上好的青花瓷器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碎裂成无数片。
“混账!混账东西!”
刘邦胸口剧烈起伏,一张平日里总是带着豁达笑容的脸,此刻铁青。
他的首席谋士,一个面容清瘦的中年文士,正躬身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首破民谣!就让满城风雨!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刘邦指着谋士的鼻子怒骂道,
“本王养着你们,就是让你们看着本王被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抹黑的吗?”
“殿下息怒!”谋士连忙跪下,
“此事……此事来得太过蹊跷。这首《北境悲歌》,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传播速度之快,匪夷所思。下官已经派人去查了,源头,似乎是从云州那边传过来的。”
“云州?萧济安!”
刘邦瞬间就明白了。
他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眼里的杀意再也无法掩饰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被他视为草包的五弟,竟然会用这种他最熟悉,也最擅长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这简直就是在他最引以为傲的领域,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
“好!好一个萧济安!真是长进了!”刘邦怒极反笑,“他以为这样就能让本王屈服吗?天真!”
他冷静下来,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大脑飞速运转。
“殿下,这首歌谣杀伤力极大。它不与我们辩论国库是否空虚,也不指责我们任何罪名,它只说惨,只讲苦。百姓愚昧,最容易被这种情绪煽动。
长此以往,我等在民间的声望,必将一落千丈,甚至会影响到陛下对您的看法。”
谋士忧心忡忡地分析道。
“本王知道!”刘邦烦躁地摆了摆手,“那你说,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有快刀斩乱麻!”谋士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立刻传令京兆府,全城禁唱此歌!凡有说唱、传播此歌谣者,一律以‘妖言惑众’之罪,抓入大牢!只要源头一断,风波自然会平息下去。”
“准了!”刘邦毫不犹豫地说道,
“立刻去办!本王倒要看看,是他的歌谣传得快,还是本王的刀快!”
命令很快下达。
一时间,京城之内风声鹤唳。
平日里热闹的茶馆、酒肆,都变得安静了许多。
京兆府的衙役们四处巡逻,但凡听到有人哼唱《北境悲歌》,便如狼似虎地冲上去抓人。
然而,刘邦和他的谋士都低估了一件事——人心的力量。
禁令,非但没能让风波平息,反而起到了火上浇油的效果。
你越是不让唱,百姓们就越是觉得这首歌里说的都是真的,越是觉得背后有天大的冤情。
明面上没人敢唱了,私底下却传得更凶了。
人们用口耳相传,用偷偷抄录的方式,让这首歌的影响力,以一种更加隐秘,也更加强大的方式,渗透到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甚至,一些朝中的官员,也开始在私下里议论此事。
御史台。
几名负责监察百官的御史,正聚在一起。
“听说了吗?汉王殿下为了禁一首民谣,把京兆府的牢房都快塞满了。”
“呵呵,真是好大的官威啊!我看他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边军将士在前线流血,他在后方断人粮草,还不许百姓说句公道话?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我等身为御史,食君之禄,若对此事不闻不问,有何面目立于朝堂之上!”
为首的一名老御史,性格刚直,素来看不惯刘邦那套市井起家的行事风格,此刻更是拍案而起。
“明日早朝,老夫要亲自上奏,弹劾户部!弹劾三皇子刘邦!
供给边军不力,致使民怨沸腾,动摇国本!我倒要看看,他当着陛下的面,还敢不敢堵我的嘴!”
“孙大人说的是!我等附议!”
“附议!”
就在刘邦焦头烂额,以为自己已经压下风波的时候,一场真正能威胁到他的政治风暴,已经在朝堂之上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