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地铁站的空气凝固着潮湿与铁锈的气味。莫凡跟着老周穿过坍塌的隧道，手电筒光束在墙壁上投下摇晃的阴影。隧道尽头是一扇锈蚀的铁门，上面用红漆画着一个七芒星——与心联网节点中发现的符号一模一样。
"规矩你懂。"老周停下脚步，从莫凡身上搜出手机和智能手表，"教授不见携带任何电子设备的人。"
铁门后是一个宽敞的地下空间，改装成简陋的实验室。各种老式仪器堆放在一起，中心工作台上摆着一台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量子计算机。一个佝偻的身影背对他们，正在调整某种光学装置。
"莫凡，赛星前高级工程师，因妹妹莫小雅陷入心联网昏迷而自行调查。"老人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你发现了七点符号与维度桥协议的关联。"
莫凡向前一步，机械硬盘在口袋中沉甸甸的。"您知道这是什么，对吗？"
教授终于转过身来。他比想象中更老，皱纹间嵌着几道明显的疤痕，右眼是机械义眼，闪烁着不自然的蓝光。他伸手接过硬盘，插入一台隔离的读取设备。
"二十年前，我们称之为'意识之锚'。"教授调出莫凡的数据，投影在墙面上，"七个节点构成一个稳定的接收矩阵，中心点是传输通道。"
投影图像清晰显示：七个CAS患者的脑波与七个心联网节点完美对应，形成完整的七芒星结构。小雅的位置正好在中心点，但她的波形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赛星在做什么？"莫凡问道。
教授关闭投影，机械眼的光线变暗："他们在建造一座桥。桥的那头，是另一个维度的某种存在。"他指向七芒星图案，"这些患者不是病人，是天线。他们的意识被重塑，只为接收特定频率的信号。"
莫凡的胃部一阵绞痛。他想起了节点C中那个自称"碎片"的声音，以及CAS患者机械重复的话语。
"小雅为什么不同？"
教授调出一段加密视频：年轻时的宋博士站在实验室里，兴奋地解释着"锚定素抵抗性"的发现。"有些人天生具有某种神经屏障，能抵抗意识重构。你的妹妹是百万分之一的特例。"
视频突然中断，教授紧张地看向顶端："他们来了。老周，带他走应急通道。"
地下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灯光闪烁。老周拽住莫凡的手臂："赛星的追踪信号！他们找到这里了！"
教授迅速销毁设备，将一个小型存储器塞给莫凡："所有研究资料。找到琳娜，她知道下一步。"然后推开通往地下水道的暗门，"快走！他们想要的不只是你，还有你妹妹的抵抗基因！"
莫凡跟着老周冲进黑暗的水道，身后传来金属撕裂的声音和教授的咒骂。浑浊的污水没过膝盖，他们借着老周手表的微光艰难前行。远处，沉闷的爆炸声震得水道顶部落下碎屑。
"教授他..."
"别回头！"老周厉声打断，"继续走！前面有出口通向河岸。"
两小时后，浑身湿透的莫凡回到公寓，立刻拉上所有窗帘。教授的存储器被密封在防水袋里，现在正连接在他的备用电脑上。资料显示，赛星早在五年前就发现了小雅这类"抵抗者"的存在，并秘密收集他们的基因样本。
"抵抗者不仅是障碍，更是关键..."莫凡读着教授的最后笔记，"他们的神经结构能稳定维度桥，防止传输者完全占据接收者。"
窗外，直升机的声音由远及近。莫凡迅速关闭电脑，将存储器藏入通风管道。刚做完这些，门铃响了。
透过猫眼，他看到两个穿赛星制服的安全人员站在走廊上，腰间别着非致命的神经干扰武器。
"莫先生？赛星公共卫生部。我们接到报告，您可能接触过某种神经病毒，需要做例行检查。"
莫凡后退几步，心跳如雷。这不是普通的调查——教授刚说过他们需要小雅的抵抗基因，现在就直接找上门来。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阳台窗户，六层楼的高度令人眩晕。身后的敲门声变成了撞击，门框开始松动。
莫凡爬上阳台栏杆，抓住外墙的排水管。当安全人员破门而入时，他已经下滑到四楼的位置，手掌被金属边缘割得鲜血淋漓。
落地后，他头也不回地冲进小巷，身后传来喊叫声和无线电的静电噪音。转过几个街角后，莫凡躲进一家24小时洗衣房，在嘈杂的洗衣机轰鸣中拨通了琳娜的加密号码。
"他们找到我了。"他气喘吁吁地说，"教授说你知道下一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琳娜的声音传来，比以往更加紧张："明天凌晨三点，心联网维护窗口。我们能进入核心数据库，但只有一次机会。你确定要继续？"
莫凡看着流血的手掌，想起小雅病房里那台不断记录数据的仪器，以及CAS患者空洞的眼神。
"告诉我地点。"他简短地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