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的手指在新神经接口上做着最后的校准。这台设备是从黑市高价买来的军用级改装品，理论上能承受更深层的数据冲击。桌面上散落着各种工具和零件，还有三支已经空了的能量饮料罐。
窗外暴雨倾盆，偶尔的闪电照亮他苍白的脸色。自从昨天那次危险的探索后，莫凡一直处于一种奇怪的感官过敏状态——灯光太刺眼，声音太尖锐，连皮肤接触衣物的摩擦都变得难以忍受。医生可能会诊断为神经接口过度使用的后遗症，但他知道真相：那个节点里的东西还在影响他。
"植入...不是提取..."莫凡喃喃自语，调整着新接口的敏感度参数。屏幕上的脑波监测图显示异常活动，特别是在回忆节点内容时，前额叶会出现独特的尖峰。
加密聊天窗口突然弹出，是老周发来的消息："赛星加强了安全协议。B区已经封锁。"
莫凡回复："还有其他入口吗？"
"风险太大。你需要休息。"
莫凡没有理会这个建议。小雅的时间不多了，从那些记录来看，赛星随时可能对她采取更激进的措施。他必须继续。
新神经接口比之前的更重，贴合太阳穴时有种冰冷的金属感。启动瞬间，一股奇异的平静感扩散全身，仿佛有人往他大脑里倒了一桶冰水。莫凡知道这是军用镇定剂的效果——黑市卖家"贴心"地内置了这个功能。
数据隧道比以往更加清晰稳定。当莫凡的意识重新成形时，他站在一个全新的虚拟空间中——这是他自己构建的中转站，一个位于表层网络和深层网络之间的缓冲地带。四面墙上是各种监控数据和导航工具，中心悬浮着七个光点，代表已发现的两个异常节点和五个待探索的目标。
"今天的目标：节点C。"莫凡调出地图，规划了一条全新的路线。这次他不打算硬闯B区，而是尝试从一个废弃的维护通道迂回接近。
通道入口隐藏在虚拟广场的地下停车场。莫凡穿过熙攘的人群，乘电梯下降到负三层。这里光线昏暗，空气中飘浮着数据尘埃，显然很少有人来访。
按照老周提供的图纸，莫凡在墙角找到了一个几乎被遗忘的检修口。虚拟锁已经生锈，他用一段简单的代码就撬开了它。
通道内部狭窄阴暗，管道和电缆像血管一样在头顶交错。莫凡小心前行，防护程序不断发出微弱的警告——这个区域的数据结构极其不稳定，随时可能坍塌。
走了约十分钟，通道突然开阔，通向一个圆形的数据交汇点。交汇点中心悬浮着第三个异常节点，比前两个更大，表面流动着诡异的紫色光纹。
莫凡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先启动了全套扫描。节点周围检测到微弱的能量场，但没有明显的防御机制。当他谨慎地迈出第一步时，一个声音突然在意识中响起：
"你不应该来这里。"
不是通过听觉，而是直接在大脑中形成的认知。莫凡僵在原地，这声音既不是系统提示，也不是老周的通讯——它来自节点本身。
"谁在说话？"莫凡用意念回应。
"离开。趁你还能离开。"声音忽远忽近，带着电子噪音般的颤抖。
莫凡鼓起勇气继续前进："你知道小雅的事，对吗？她被赛星困在这里了。"
长时间的沉默后，节点表面突然波动起来，形成一个模糊的人脸轮廓："莫...凡..."
这声音变了，变得熟悉而令人心碎。莫凡的心脏几乎停跳——是小雅的声音！
"小雅？是你吗？"他冲向前，却被一道无形的力场弹回。
"不是...全部..."声音又变了，混杂着多个音色，"我们...碎片..."
莫凡的防护程序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显示节点正在释放异常数据流。周围的管道开始扭曲变形，数据尘埃凝聚成奇怪的符号，在空中旋转。
"他们来了..."声音变得急促，"快走！"
莫凡转身看到通道尽头出现了三个银白色的安全无人机，比B区的型号更先进，装备着某种脉冲武器。没有警告，它们直接开火，蓝色的能量束擦过莫凡的肩膀，虚拟形象立刻出现数据损坏。
"跑！"节点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炸开，"记住这个坐标！"
一串数字直接烙进莫凡的意识，然后是一阵剧痛——节点释放了强大的数据冲击波，整个交汇点开始坍塌。无人机被冲击波掀翻，但很快调整姿态继续追击。
莫凡拼命向来路跑去，身后的通道一段段崩塌。数据碎片如雨般坠落，每一片都带着尖锐的警报声。第一架无人机已经追到五米内，脉冲武器充能声清晰可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莫凡看到了检修口。他纵身一跃，在通道完全坍塌前挤了出去。无人机的最后一击擦过他的脚踝，虚拟形象的下肢立刻失去知觉。
现实世界的疼痛让莫凡惨叫出声。新神经接口过热报警，冒出一缕青烟。电脑屏幕疯狂闪烁，防护程序正在与某种入侵代码激烈对抗。最可怕的是，他的脑海中依然回荡着那个声音——既像小雅，又不完全是她。
"碎片...我们...碎片..."
莫凡颤抖着拔出神经接口，头痛欲裂。电脑勉强保存了部分数据，但最重要的信息直接烙印在他的记忆中——那个坐标，以及声音说的"碎片"。
加密文件夹被打开，莫凡输入今天的发现：
"第五天探索：节点C有自主意识，能交流。声称小雅是'碎片'之一。赛星在收集或制造这些'碎片'。获得关键坐标，疑似更多'碎片'位置。自身状态异常，可能已被某种数据实体寄生。"
保存文件后，莫凡走到窗前。暴雨仍在继续，闪电照亮他苍白的脸。玻璃反射中，他仿佛看到自己的眼睛闪过一丝不自然的蓝光——就像节点C表面的那种紫色光纹。
莫凡猛地拉上窗帘，拒绝承认这个可怕的联想。但内心深处，他知道有什么东西通过那个节点进入了他的意识。明天，他将追踪那个神秘坐标，寻找更多关于"碎片"的真相。今晚，他需要对抗脑海中越来越清晰的那个声音...
那个既像小雅，又不完全是她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