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咖啡馆的窗户流下，模糊了外面的霓虹灯光。莫凡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面前的三杯浓缩咖啡已经凉了。他盯着笔记本电脑上那份加密文件，手指在触控板上无意识地滑动。
"第七个案例..."他低声自语。
老周推门进来，身上的雨水滴落在木地板上。他环顾四周，看到莫凡后快步走来，将一个湿漉漉的文件袋扔在桌上。
"你要的东西。"老周压低声音，"比想象中难搞。赛星把医疗记录都加密了。"
莫凡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七份病历的复印件，每份都盖着"机密"的红章。最上面那份照片上的女孩他认识——老周的女儿，周小雨。
"这些是全部？"
"我能力范围内的全部。"老周坐下，从莫凡面前拿过一杯冷咖啡一饮而尽，"还有至少三例被军方接管了，完全查不到。"
莫凡快速浏览文件。七个年轻人，年龄从19岁到28岁，职业各异，但都是心联网深度用户。昏迷时间从三个月前到上周不等。症状描述几乎一模一样："深度意识休眠"，"脑活动异常"，"神经接口微创伤"。
"看这个。"老周指着其中一份病历的附录，"脑部扫描对比图。"
莫凡眯起眼。两张扫描图并列，一张是正常人的，一张是患者的。在特定区域，患者的大脑活动呈现一种奇怪的模式——不是完全静止，而是形成了一种重复的几何图案。
"像不像你发现的那些符号？"老周问。
莫凡的胃部一阵紧缩。确实像，尤其是那个不断变形的立方体上的纹路。他翻到下一份病历，发现同样的图案，只是旋转了45度。
"所有病例都有这个？"
"嗯。"老周点点头，"医生们以为是扫描仪故障，但太一致了，不可能是巧合。"
莫凡将病历按时间顺序排列。最早的病例是三个月前，一个游戏测试员；然后是两个月前，周小雨；接着频率越来越高，最近的一例是五天前，一个虚拟建筑师。
"间隔在缩短。"莫凡指出，"第一个和第二个隔了一个月，最近的两个只隔了三天。"
老周的表情变得凝重："他们在加速测试。"
莫凡想起实验室里听到的对话——"第二批测试者下周就要接入"。如果赛星在扩大实验规模，会有更多受害者。
"有发现任何唤醒方法吗？"
老周摇摇头："官方记录里没有。但我找到一个民间记录，有几个家属声称通过特定频率的脑电波治疗能引起反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这里有我收集的资料。"
莫凡插入U盘，快速浏览内容。大多是零散的个人记录，缺乏科学严谨性，但有一个共同点——所有反应都发生在特定频率范围内，恰好与心联网的标准神经同步频段重叠。
"需要更精确的数据。"莫凡合上电脑，"如果能直接访问一个患者的神经接口..."
"太危险了。"老周抓住他的手腕，"你知道赛星在监视这些病例。小雨的病房每周都有'技术人员'来访，带走数据。"
莫凡想起那封神秘邮件里的视频："他们具体检查什么？"
"主要是脑活动记录，但最近开始采集体液样本。"老周的声音更低了，"我偷听到一个护士说，他们在找某种'标记物'。"
窗外，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莫凡和老周同时沉默，直到车子消失在雨幕中。
"我们需要更多帮助。"莫凡说，"陈远提到的那个互助会..."
"几乎被赛星渗透完了。"老周苦笑，"上次聚会后，三个活跃成员突然'出国'了，再没消息。"
莫凡将病历复印件收好，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所有患者入院时都有一项特殊检查——"神经肽水平测定"，结果栏却都是空白。
"这是什么检查？"
老周皱眉："没见过。不是标准项目。"
莫凡拍下页面，发给"幽灵"的加密邮箱。不到一分钟，回复来了：
"赛星内部代号'锚定素'。意识同步的关键物质。实验室培育，非法人体测试。证据在D区服务器。"
莫凡和老周对视一眼。
"D区是哪里？"老周问。
莫凡调出之前从实验室获取的地图："东区实验室的地下三层，需要权限。"
"搞不到的。"老周摇头，"那个门禁要用活体认证，虹膜加静脉。"
莫凡想起口袋里的那张门禁卡——从昏迷的技术员身上摸来的。只是普通员工卡，权限不够。但他有个疯狂的想法。
"如果有人自愿参加实验呢？"
老周瞪大眼睛："你疯了？想变成第八个病例？"
"不是真的参加。"莫凡调出一份文件，"看这个，赛星正在招募'深度沉浸体验测试员'，报酬丰厚。申请成功就能拿到临时通行证。"
"太冒险了。"老周的声音发颤，"万一他们发现你是谁..."
"我会用假的。"莫凡已经打开了伪造所需的软件，"但需要你帮忙完善背景故事。"
老周沉默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小雨昏迷前最后一条消息是'爸爸，我看到了门'。"他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如果你能找到那扇门...把她带回来..."
两个男人在咖啡馆的角落里低声计划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莫凡的视线不时扫过街道，确认没有可疑的监视者。计划很冒险，但小雅和周小雨他们等不起。
"最后一个问题。"老周在离开前问，"如果'幽灵'是赛星前员工，为什么帮我们？"
莫凡想起那段诡异的音频中像小雅的声音："也许他也有重要的人被困在那里。"
回到家，莫凡开始准备假资料。电脑旁放着明天要提交的"测试员申请"，上面已经贴好了伪造的照片和背景信息。他叫"林涛"，自由程序员，心联网中度用户，对深度沉浸技术充满好奇。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
"申请会被拒绝。改用这个链接。午夜前完成。"
下面是一个短网址。莫凡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进去。页面跳转到一个设计精美的招募网站，与赛星官方风格一致，但URL结构略有不同。
表格已经预填了大部分信息，只有几个空白需要补充。最奇怪的是，申请职位一栏写着："特殊项目Beta测试员（意识同步方向）"。
莫凡的手指悬在提交按钮上。这太巧合了，像是有人——或者什么东西——在引导他。那个在探测中与他对话的声音？"幽灵"？还是赛星的反间谍陷阱？
他看向床头小雅的照片，她笑得那么灿烂，仿佛从不知道什么是痛苦和恐惧。监护仪上稳定的"滴滴"声从医院发来的实时监控APP中传出。
莫凡点击了提交。
几乎是瞬间，回复邮件就来了：
"林涛先生，您的申请已通过初审。请于明日上午10点携带证件至赛星大厦B座3层报到。请勿告知他人此次面试。"
邮件署名是"赛星科技特殊项目部 Dr. R"，但没有具体联系方式。莫凡查了邮件头，发现服务器确实属于赛星，但域名结构很奇怪。
他想起那个声音说的："门不会一直开着。"
也许，这就是那扇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