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陈默舍命前扑!身体带起一股裹着尸臭的腥风!沉重的圈椅腿刮着地毯,发出瘆人的撕裂声!亡命爆发的那股冲劲儿带着他整个身子朝右前方那道厚重猩红的落地帘子直撞过去!

那具被魁伟巨汉扼着咽喉悬在半空的女尸,原本血红的玻璃眼珠里只剩疯狂乱抓的暴戾,枯瘦如柴的双爪还在虚空徒劳地抠抓面前咫尺之遥的巨汉铁面!可就在陈默豁出全力的身体裹挟的气流刚刚扫过它冰冷僵直的小腿的刹那——

“呲——!”

一声短促如毒蛇吐信的锐响!半空中一只枯爪竟毫无征兆地变向!青黑色的五指如同装了机簧,弯曲如钩,带着一股令人头皮炸裂的阴冷腥风,精准无比地朝着陈默因冲撞而完全暴露的右侧腰肋下方——那块被粗布褂子微微顶起的暗兜位置——闪电般抓下!速度之快,只在昏暗中留下数道墨绿色的残影!

直捣黄龙!

抓的就是那块怀表!

距离!太近!陈默冲势已起,腰肋要害门户大开,身体所有力道都用来撞破困局,根本无从回护!那枯爪上泛着青黑色的指甲尖如同淬了毒的匕首尖,瞬间刺破了他单薄的粗布褂子!皮肤上能感受到那股裹挟着福尔马林和深潭淤泥混合的冰冷腥气!死亡的阴寒比刚才池底铁刺扎入还要猛烈百倍地刺透皮肉,瞬间冻僵了半身神经!

来不及!避不开!千钧一发!

“砰!!!”

陈默整个身体如同一发沉重的人形炮弹,狠狠撞上了那道厚重的猩红帘子!力量之大,带钩的铜环崩断,厚重的绒布撕裂!帘幕翻卷着被硬生生撞开了一个大豁口!他连人带那张沉重圈椅,呼地一声栽了出去!

噗通!咣当!

身体重重砸在帘子外坚硬冰冷、铺着油亮黑砖的地面上!圈椅在他身下支离破碎!木屑飞溅!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他五脏移位,喉咙一甜,腥热的血沫瞬间涌满了口腔!眼前金星乱炸,黑雾弥漫!

但正是这不顾一切的撞击和摔倒带来的狼狈位移,在千钧一发之际,让那只本该剖开他肋下、掏出怀表的尸爪,贴着他的皮肉猛地向上方一错位!“嗤啦”一声!五道冰冷的锐物刮过肋下皮肉,猛地扯裂了衣衫,擦着肋骨末端,连皮带肉刮出几道血淋淋的长口子!剧痛伴随着一股冰冷的麻木感瞬间蔓延开来!

怀表还在!那硬邦邦的冰凉玩意隔着破碎的衣料狠狠压在他被震得剧痛的肋骨上!

“操!”滚烫的怒骂混着血沫从牙缝里喷出!陈默根本来不及感受新添的伤口!杜三爷的手下就在帘子外!那马脸汉子袖子里蓝汪汪的短攮子就在刚才他撞出来时晃过他的眼!

他像只被逼到绝境的野狗,凭着求生的本能,双手撑着冰冷的黑砖地,连滚带爬就要往最近一张翻倒的桌子底下钻!混乱就是活路!冲进大厅那锅沸腾的人粥里!烟雾、人群、躁动的喊叫就是活命的屏障!

就在他拖着被椅子碎片硌得剧痛的左腿勉强撑起身子,右腿刚刚弓起蹬力、身体将动未动的前一刹那——

“咔哒…咔哒哒…咔…!”

一连串细密、急促却又异常清晰的金属齿轮咬合、簧片绷紧的声音!如同一串冰冷的响尾蛇在耳边快速抖动!

声音的源头——竟然是他胸口那片皮肉之下!

怀表!

那块刚刚被杜三爷死指的所谓“宝贝表”,在经历了之前歇斯底里的狂震和随后诡异的死寂之后,此刻却因他这奋力挣扎的剧烈动作,其内部如同锈蚀枯涸的油井突然被打通,骤然活了过来!齿轮疯狂啮合,簧片高频震颤!无数细密的机构在铜壳内部争分夺秒地运转、积蓄力量!那声音极其细微,却如同密集的铁锤砸在极薄的铁砧上,穿透破碎的布片和皮肤,直接敲击在陈默的鼓膜上!

时间!是催命的倒计时!

可这声音响起的瞬间!陈默浑身如同浸入了冰河!

不对劲!

致命的预感并非来自身后追兵掀开帘子冲出的刀光!也不是面前烟雾中已经拔出短攮扑来的马脸汉子!更不是雅间里那具挣脱束缚扑出来的食人女尸!

威胁!来自脚下!

是脚踝!

被硬皮靴包裹的左脚脚踝位置!那处他之前亡命攀爬时在通风井冰冷管道上狠狠磕碰留下的伤处!此刻,在怀表机簧疯狂运转的瞬间,猛地传来一股强烈的、如同被巨大铁钳骤然锁死的剧痛!像是无形的钢爪,死死钳住了他的骨缝!

陈默低头!

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左脚脚踝上那只早被泥水浸透、蹭花了铜钉的硬皮靴子鞋帮位置!一道几乎难以察觉、如同新漆被刮掉细细一道白痕的擦痕!像是刚才在雅间摔出椅子时被某处木茬蹭过……而现在,这不足一寸长的细微白痕处,极其微弱地泛起一丝肉眼难辨的、如同劣质磷火燃烧般的幽绿色微光!

与此同时!他脚下踩着的那块被踩得油光锃亮、几乎能映出人影的黑金砖地砖缝隙!原本严丝合缝!此刻竟然……无声无息地……向上轻轻翕开了一线微不可察的缝隙!缝隙里一片漆黑,如同怪兽终于张开的唇齿!一股混杂着浓重铜锈和枯骨灰尘的冰冷腐朽气息,如同被挤压的气囊,“噗”地一声,极其细微地从那缝隙里喷了出来!带着刺鼻的酸腐气!

陷阱!是脚腕上那道刮痕!触碰了什么!

快!再快!躲开!跳!

脑海里的警钟疯狂炸响!身体肌肉在求生本能下瞬间绷紧!试图做出最后的弹跳闪避!哪怕被扑过来的攮子捅个窟窿也认了!

太迟了!

就在他腿部肌肉刚刚爆发出力量的那一瞬!脚踝处那股被无形铁钳锁死的剧痛骤然加强了百倍!一股庞大、冰冷、完全非人的向下吸扯巨力,如同万丈深渊中探出的魔爪,从脚下地砖缝隙里猛地爆发出来!精准无误地裹住了他那只被幽光标记的左脚!裹住了他的脚踝和小腿!

“咯…咯吱…!”

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节摩擦错位声清晰响起!脚腕仿佛要被这股巨力瞬间捏碎扯断!陈默整个人被这股恐怖的吸力硬生生钉在了原地!身体前冲的势头被这股逆拽的恐怖力道生生扭住,像一根被骤然崩紧、马上就要扯断的弓弦!剧痛如同实质的滚油,从脚踝处浇灌而上!他眼前一黑,控制不住的惨哼闷在喷出的血沫里!

马脸汉子扑来的身形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就是这半息的迟疑!

死中求活!

陈默嘶吼着,不知哪里挤出的最后一丝蛮横力气!身体借着刚才前扑的惯性,加上脚下那股非人巨力的反向撕扯,用一种极其扭曲、几乎要将腰骨拧断的姿态,右臂带着全身的亡命劲儿,朝着左下方——朝着自己那只正在被无形魔爪吞噬的左脚脚踝上方、约半尺高的小腿位置——狠狠一个肘击捣了下去!

不是打敌人!是打自己的腿骨!

壮士断腕!与其被这机关生生活生生将脚骨碾碎、腿骨扯断、甚至整个人拖入脚下那未知的恐怖深渊!不如……自己断它!

“咔嚓——!”

一声沉闷得如同朽木折断的脆响!伴随着一股筋骨撕裂的剧痛,清晰地从自己左小腿腿骨里传出来!整条左腿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身体那股被前后恐怖力量撕扯的平衡点被瞬间打破!

噗通!

身体终于挣脱了脚下的死局!整个人因右腿的蹬力强行向前扑去!沉重地摔在黑金砖地上!断腿处触地的撞击让他眼前彻底一黑,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而那被遗弃在原地的左小腿!从断掉的位置向下,仍旧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死死裹住,像被一条盘踞地底的巨蟒咬中!在脚踝处幽绿色微光的闪烁中,猛地向下一拽!

“咻——咔嚓!轰隆!”

脚下那块刚刚裂开缝隙的黑金砖,连同旁边两块地砖,如同一个巨大的翻板机关!猛地向下翻转了九十度!露出了一个黑黢黢、深不见底、只有阴风倒灌上涌的方形洞穴!那只被幽光标记、穿着破皮靴的左脚和小腿断茬,瞬间消失在洞口边缘翻滚的尘土和冰冷的黑暗中!

机关翻板翻转关闭的声音沉闷如雷,夹杂着令人心胆俱裂的骨碎筋折声,最终归为一声沉重的、如同古墓封土般的轰鸣!

翻板恢复了原状!只有地面中央几块错位的地砖缝隙,留下几道新鲜的、扭曲的刮痕,如同怪兽舔舐地面残留的涎水痕迹。一丝微弱的、属于福尔马林的刺激性气味和更加浓郁的枯骨灰尘混合的死亡气息,弥漫在被撕开的空气里。

陈默像条刚从屠宰架上挣脱的死狗,软软地趴在冰冷油腻的地砖上。喉咙被自己的血呛住,每一次剧烈的咳嗽都扯动着肋下被尸爪抓开的伤口和左腿齐膝而断处撕心裂肺的剧痛!眼前金星乱窜,黑红色的视野里,只剩下几块晃动的地砖,和马脸汉子那只踏到近前、鞋尖沾着新鲜泥污的鳄鱼皮皮鞋!

他喉管里全是血沫子,耳朵里嗡嗡作响,雅间里传出的混乱嘶吼、追兵的脚步仿佛都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剧痛麻木了感官,只有胸口那块贴着的杯表——此刻机簧的运转声非但没有随着陷阱发动而停止,反而变本加厉!嗡嗡嗡嗡嗡——!!!如同一群嗜血的毒蜂骤然冲破囚笼,在他胸腔深处疯狂振翅!那声浪一波波冲击着肋骨与血肉,震得他牙关都在打颤!剧烈的震动甚至带动着肋下新添的伤口一同脉动,让血流的更快!

“噌——!”

一道蓝幽幽的、仿佛淬了冰河寒气的短攮锋芒,如同毒蛇吐信,毫无征兆地戳到了陈默因剧痛痉挛而半扭的脖子旁边!冰冷的刀尖毫厘不差地抵在他急速跳动的颈动脉上,激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

“操!烂泥坑里的臭鳖也配在三爷跟前耍障眼法?!”马脸汉子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在陈默脸上,那张马脸上每一道横纹里都填满了凶狠与嘲弄,眼神却死死盯在陈默那被血污浸透、死死捂住右肋下破碎衣衫的手上!“把手给老子拿开!让三爷瞧瞧,是哪个王八窝里掏出来的宝贝疙瘩!值得你断条狗腿来保?!”

刀锋在皮肤上刺出的那点凉意,像根引信,瞬间点爆了陈默最后那点压榨出的暴戾!剧痛、濒死、胸中杯表疯狂的嗡鸣还有这屈辱的刀锋!所有的东西搅成一团狂暴的岩浆,从他喉咙深处带着血沫子喷了出来:“瞧你娘个鬼!”

他根本没去格挡颈边的刀锋!那只捂在肋下伤口的手猛地向外一张!五指如同鹰爪般凶狠地向前一捞!不是抓刀,也不是去怀里掏表!目标——竟是马脸汉子那支撑在眼前、踏地发力的左腿膝盖弯!

这一下,又狠!又毒!又意外!是濒死野兽被逼到墙角能做出的、最阴损致命的绝命一击!抓膝窝!若能抓实捏住筋络要害,轻则半身麻痹,重则直接废掉这条腿!

马脸汉子显然没料到怀里这断腿半死的玩意还能爆发出这种咬人脚后跟的疯狗劲儿!眼中凶光一闪,下意识就要抬脚踹碎陈默抓过来的指骨!就在他左脚刚刚离开地面寸许、重心微调的那一瞬——

“啪嗒!”

一块脏兮兮、粘着血污泥污的硬物,毫无征兆地从陈默撕开的肋下暗兜里滚落出来!叮当一声摔在两人脚边黝黑发亮的地砖上!

不是怀表!

是一块只有半个巴掌大小、方不方、圆不圆的石头片子!正是井底时女人抠出的那块!灰扑扑的,沾满了污血和污泥,但表面坑洼处刻着的几道奇诡阴刻纹路却异常清晰!此刻在陈默肋下伤口流出的温热血液浸染下,那几道凹槽里的血污如同活物般蠕动了一下!

几乎是石头片子落地的同时!陈默胸口那疯狂振鸣的杯表嗡响瞬间停滞了一刹!像是被无形的手突然掐住了喉咙!那暴烈的震颤感短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坠感,仿佛怀表内部某个积蓄了恐怖力量的沉重机构完成了最后的蓄力!

嗡鸣…戛然而止!

这诡异的停顿连半息都没有!

紧接着——

“轰——!!!”

一声难以想象的爆鸣!如同大地深处一头沉睡了千年的巨兽猛地喷出一口硫磺气息!轰然在他胸口炸开!

不是火焰爆炸!是声音!是极其恐怖的、仿佛能震碎山河的空间震动波!由内而外!如同实质的巨锤,以陈默胸骨为中心,轰然向四面八方狂扫而去!空气被挤压到极限发出玻璃般的悲鸣!

肉眼可见的、一圈肉眼近乎可见的环形声波冲击!首先撞上近在咫尺的马脸汉子!

“噗——!”

马脸汉子脸上的凶狠瞬间凝固!随即像被一柄无形的攻城锤正面轰中!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破风筝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血箭在半空中拉出一道猩红的弧线!狠狠砸在几步开外一张乌木麻将桌上!砰!哗啦!桌面碎裂!牌九、麻将、碎木片、鲜血混合着粉尘冲天而起!

那无形的声波冲击并未停止!如同狂暴的飓风碾过厅堂!离得近的几张赌桌被掀得东倒西歪!人群如同被镰刀扫过的麦秆成片倾倒!尖锐的惊叫和恐惧的呐喊瞬间被更巨大的轰鸣盖过!那沉重厚实的猩红落地帘子如同被巨拳砸中,猛地在半空中绷直爆裂!碎布片蝴蝶般飞散!露出了帘子后面雅间内一片狼藉的场景!

陈默的身体也被这股恐怖的爆发力量狠狠向后推了出去!后背重重撞上冰冷坚硬的墙壁!断腿处再次传来骨肉撕裂的剧痛!眼前彻底一黑!喉咙一甜,大股滚烫的血块抑制不住地从口中狂喷而出!身体软泥般顺着墙根滑落!瘫坐在那堵冰冷刺骨、糊着厚厚一层黑色油泥的墙壁脚下!

最后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模糊的视野里,胸前那件破碎的粗布褂子下,那块怀表的冰冷铜壳紧紧贴着皮肤。杯表停止了震动,内部也再无声响传出,如同一块彻底死寂的黑沉铁砣。只有那沾满血污泥垢的石头片子,静静躺在他几寸远、一块残留着新鲜刮痕的黑金砖上。

视线缓缓上移,滑过倒在地上、被碎木和乱牌半埋着、口鼻出血不知死活的马脸汉子,滑过满地哀嚎狼藉的大厅人群,最终,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挪向那扇已经破碎敞开、露出内里情形的猩红雅间洞口——

杜三爷还陷在那张紫檀太师椅的熊皮深处。原本古井无波、浑浊死寂的眼眸此刻掀开了些许。那双巨大的眼袋下方浊黄的眼珠,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如同看待出土腐尸般的嫌恶、憎恨与……那么一丝极其极其罕见的……惊悸?枯瘦的手指深深抠进太师椅冰冷的扶手里,指关节因用力而惨白发青。

他身后那具僵硬的女尸,不知何时已扑倒在地上,脸朝下。暗紫色僵直如铁板的缎面旗袍后背,靠近脖颈的位置,衣衫碎裂开一个碗口大的破洞,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肤。没有血,只有皮肉如同被某种强酸侵蚀过的痕迹,边缘皱缩发黑。

而那一直稳如山岳的魁伟身影,此刻已经站了起来。他站在杜三爷座椅斜前方,挡在陈默的视线和杜三爷之间,如同一座沉默但岌岌可危的铁塔。宽阔厚实的脊背挺得笔直,暗褐色的绸衫下,肩胛附近的布料却无声无息地鼓起数道微凸的棱,像是绷紧的筋肉下暗藏了无数断裂的弦线在颤抖。那双骨节粗大如钢筋的巨手,此刻死死捏成了两个石磨般的巨拳,垂在身侧。指缝间,一滴滴粘稠发黑、分不清是血污还是沾染尸毒的液体,正极其缓慢地渗透出来,沉重地砸在铺着厚绒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地洇开一团团不祥的深色。

死寂,笼罩了整个空间。大厅的哀嚎不知何时也低了下去。只有血腥味、硝烟味、混合着福尔马林和朽木尘埃的古怪气味,在混乱的空气中如同实质般凝结、扩散。冰冷粘稠的夜风,从雅间撞碎的窗户纸孔洞和门口撕裂的帘幕处灌进来,吹动着散落一地的碎木渣和纸牌,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像是无数看不见的爪子在挠着死人的棺木。

陈默歪靠在冰冷的墙根,身体每一次抽搐都带来更深的撕裂感。视野的边缘开始模糊发黑,意识沉甸甸地向下坠落。只是在那彻底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瞥里,他看到杜三爷那双浑浊而阴鸷的眼睛,已经离开了狼藉的大厅,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移向了……地上那块沾满血污、被扔在他腿旁不远处的灰黑色石头片子。

那张布满沟壑、向下耷拉的嘴角,几不可察地蠕动了一下,终于无声地扯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带着刻骨冰冷笑意的弧线。嘴唇翕张,几个无声的字眼仿佛被冻结在寒冷的空气中:

“…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