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队人马是宇文泰派来招抚稽胡的。此时高欢在东魏站稳脚跟,刚打下邺城就忙着扩充兵力,宇文泰在西魏日子不好过,急需拉拢边疆胡人当 “挡箭牌”,便开出 “免三年赋税、参军者赏绢五匹” 的条件 —— 要知道,当时一匹绢能换三石米,足够寻常人家吃半年。刘平伏眼珠一转,瞥见不远处的羊群正乱作一团,三只狼蹲在土坡上,领头的那只毛色发黑,左耳朵缺了一块:“将军若信我,我去把那狼王杀了。这畜生前天叼走了稽胡的羊,今天正好给将军下酒。”

将军挑了挑眉,抱着胳膊看戏。刘平伏把弯刀藏在身后,顺着芦苇丛往坡后绕 —— 这招是叔父教的 “藏锋术”,对付野兽和敌人都管用。狼王正盯着羊群里的小羊羔流口水,没注意身后的动静,刘平伏突然扑上去,左手抓住狼耳,右手弯刀直刺咽喉,动作快得像闪电。那狼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他提着狼头走回来,脸上溅了不少血,却笑得露出白牙:“将军,这狼皮做护膝正好,冬天不冻腿。”

将军拍着大腿叫好,当即把他带到军营。这是宇文泰的亲兵营,胡汉士兵混住在一起,鲜卑兵见他是稽胡,故意把马粪踢到他脚边:“杂胡味儿冲得慌,离远点!” 刘平伏不吭声,只是默默把马粪扫干净,转头在骑射场上把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 他能在奔驰的马上射中百米外的柳树叶,鲜卑兵们再也不敢嘲笑他,反而偷偷叫他 “狼崽子”。

汉官教他写汉字时,他学得飞快,三天就背会了《六韬》里的 “兵者,诡道也”,反倒问教书先生:“‘均田’是真给穷人分地,还是哄人的幌子?我见夏州城外的地,都在豪强手里。” 那先生吓得脸色发白,赶紧捂住他的嘴:“这话可不敢说,京兆韦家的人听见,要扒你的皮!” 刘平伏心里犯嘀咕,这西魏和北魏,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宇文泰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少年,是在一次反侦察任务中。高欢派来的奸细伪装成货郎,挑着担子在军营外转悠,刘平伏带着三个胡兵,故意在路边吵架,把 “西魏缺粮” 的假消息喊得震天响。那奸细果然上钩,跟着他们进了山谷,刚要掏刀子,就被埋伏的士兵按在地上。刘平伏还从他怀里搜出了布防图,上面用朱砂画着西魏的粮仓位置。“这小子比狐狸还精,比豹子还狠。” 宇文泰摸着胡子笑,那胡子平时翘得能挂酒壶,此刻更是翘得老高,当即把自己的备用弓赏了他 —— 这弓是匈奴良木做的,拉满能射穿两层铁甲,比给黄金还金贵。刘平伏接过弓,心里清楚,这赏钱不是白拿的,宇文泰要的,是他这条稽胡的命去对付高欢。

第 03 回 夏州城暗流涌,刺史位初争

大统七年,刘平伏凭战功升为夏州刺史时,刚满二十岁。他骑着黑马进夏州城,身上穿着宇文泰赐的明光铠,却没等来鲜花,只看见汉官们撇到天上的嘴角。夏州是关陇重镇,东接榆林,西连灵武,堪称 “西魏门户”,城里的京兆韦氏豪强韦祐早把这里当成了自家地盘 —— 当时长安流传着 “城南韦杜,去天尺五” 的俗谚,意思是韦家离皇帝只差一尺五,势力大得吓人。

刘平伏刚到刺史府,韦祐的使者就来了,捧着个描金酒坛,脸上堆着假笑:“韦大人听说刺史上任,特备薄礼相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