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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看他紧护着蔡悦儿的手,看看蔡悦儿那梨花带雨、却在我视线扫过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南宫庆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只有更深的冷厉:“这一掌,是让你记住,谁才是该被善待的恩人!” 他搂紧了怀里的蔡悦儿,声音斩钉截铁,像是在宣布一道无可争议的军令:“我已查清,当年我坠崖重伤,真正以云渺宫秘术为我续命疗伤、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是悦儿!她才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他看向我,目光如看一个卑劣的窃贼,“你不过是在她因故不得不离开后,偶然发现我、略作看护的乡野女子罢了!竟敢贪天之功,欺瞒于我!”
云渺宫秘术?续命疗伤? 我疑惑地看向蔡悦儿。她依偎在南宫沁怀里,柔弱无助,感受到我的目光,她像是受惊般往他怀里缩了缩,颈间的衣领微微松动,那锁灵珠的微光若隐若现。 是了……锁灵珠里全是我的灵力,她定是凭着这个,让南宫庆相信了他体内灵力的来源。“悦儿,你于我有二次救命之恩,”南宫沁的声音变的温柔了,看着蔡悦儿的眼神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随即又变得异常冷漠转头对着我:“若非此次坠谷再次遇险得悦儿相救,我至今仍被你这妇人蒙在鼓里!慕容绾,你还有何话可说?”
蔡悦儿救了他?真是荒谬!可她怎么有我的锁灵珠。我在云渺宫修行十数载,师尊座下弟子、宫中稍有资历的仆役皆熟识。 从未听说过有蔡悦儿这个人。她是谁?我的锁灵珠为何会在她身上? 看着南宫庆那笃定无比、仿佛手握如山铁证的神情,我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解释我是谁?解释我是如何救了他的?解释那颗锁灵珠是我的?
在他这毫不掩饰的偏袒和早已预设的定罪面前,一切解释都苍白得可笑。 心口那片荒芜之地,除了阵阵绞痛还涌起一股极致的疲惫和荒谬感。 我为他的付出,那些耗尽灵力的日夜,那舍弃的身份与力量,那违抗师命换来的三年,原来在他眼里,只是“略作看护”,只是“贪天之功”。甚至比不上这个来历不明、戴着锁灵珠、谎话连篇的女人一滴眼泪。
脸颊的灼痛不算什么了,更痛的是心里那个因背叛和不信任带来的,被彻底打碎的空洞。我缓缓垂下眼睫,掩去所有情绪,连最后一丝争辩的力气都消失了。
“将军既已认定,妾身无话可说。”声音平静得我自己都惊讶。南宫庆打横抱起嘤嘤哭泣的蔡悦儿,大步离开,没有再回头看一眼。院门被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冷寂重新笼罩下来,比之前更刺骨。我慢慢抬手,碰了碰红肿发烫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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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庆带着蔡悦儿离开后,那扇院门仿佛就此隔绝了两个世界。 一连三日,风雪停了又起,庭院积雪覆了薄薄一层,无人打扫,更显寂寥。他再未踏足过小院。偶尔有丫鬟窃窃私语飘进窗棂,“听说了吗?将军带着新来的蔡姑娘去了城郊梅林,那里的梅花开得正好。” 另一个丫鬟说:“听说了,昨天将军还亲自陪着蔡姑娘逛遍了京城最繁华的街市,一掷千金,只为博她一笑。” 议论的声音远去。我心口最初那阵尖锐的疼痛,渐渐被一种更沉钝、更窒息的麻木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