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没有……”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快听不见。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南宫庆猛地将我掼回地上。他后退一步,仿佛我是什么肮脏的秽物,厉声下令:“来人!把这毒妇拖去柴房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两名亲兵立刻上前,粗暴地将我从地上拖起。

额角的血还在流,浑身摔得生疼,我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他看着我被拖走,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只有厌弃和愤怒,为了那个躺在暖阁里、不知真假的蔡悦儿。

7

柴房阴冷潮湿,堆放着杂物,散发着霉味。我被狠狠推搡进去,门从外面落锁,隔绝了最后一丝天光。 黑暗和寒冷瞬间将我吞没。我靠在冰冷的柴堆上,额角的伤口已经凝住,但心里的那个窟窿,却在呼呼地灌着冷风。慕容绾啊慕容绾,我终究是错付了感情。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天色彻底黑透,锁链响动,柴房门被拉开一条小缝。一个粗使婆子嫌弃地丢进来一个破碗,里面是些看不出原状的、散发着馊味的食物。“吃吧,将军吩咐了,饿不死就行!”婆子的声音尖刻,说完砰地又把门关上。

那馊臭的气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令人作呕。我闭上眼,连冷笑都扯不动嘴角。 世态炎凉,人心势利,她中毒,我落难,昔日将军夫人的身份成了最大的讽刺。夜深了,寒气更重,冻得人牙齿都在打颤。

就在我以为会在这冰冷和绝望中熬到天明时,门锁又极轻极轻地响了一下。一个瘦小的身影几乎是滚了进来,带着一身寒气。“夫人……夫人……”是翡翠,我从前偶然救下、一直带在身边的小丫鬟,也是这府里唯一还念着我几分好的人。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两个冰凉梆硬的馒头塞进我手里。 “夫人,您快吃点……奴婢偷偷拿的……他们、他们都太过分了……”她哽咽着,摸索着还想替我擦擦脸上的血污。 握着那两个冰冷的馒头,看着翡翠在黑暗中模糊的、满是担忧和恐惧的小脸,一直强撑着的、冰封的心墙,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巨大的悲凉和荒谬感席卷而来。 三年夫妻,倾心付出,换不来他半分信任。而一点微不足道的旧恩,却能让一个小丫鬟在此时冒险送来一口吃食。 这世间,善未必有报,恶却总能横行。 我抬手,轻轻拍了拍翡翠颤抖的手背。 “快回去吧,别让人看见。”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没事。” 翡翠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磕了个头,又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我握着那两个馒头,没有吃。只是觉得无比疲倦,为这荒唐的一切,也为曾经那个沉浸其中、眼盲心瞎的自己。

8

柴房的阴冷尚未从骨缝中完全驱散,一道更刺骨的寒意已通过将军府的邸报和下人肆无忌惮的议论,狠狠扎入我的心口。 南宫庆对外宣称:原夫人慕容绾,因品行不端,善妒恶毒,贬为妾室。不日将迎娶救命恩人蔡悦儿姑娘为新的将军夫人。

消息传来时,因为心底那最后一丝对南宫庆残存的、可笑的期待,如同风中残烛,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伴随着这死寂般的平静,丹田深处,那被师尊种下、依靠心甘情愿的“情”与“自愿”来维系力量的封印,开始发出细微的、几不可察的碎裂声。 情丝寸断,自愿禁锢的理由已然消失,那封印的力量,正在悄然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