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先去了,驸马好像携红颜云游了,前几天公主的生辰忌都没有来。
蓝佛安本就孤傲,前不久知晓了父母的事,感觉受到了欺瞒,性子大变。
沈夫人昨天来拍着我的手垂泪说:
「青儿,我们的佛安命苦啊,公主故去,之前弹压的好多人变本加厉地抹黑公主名声,甚至质疑佛安不是我们蓝家的种,好好的孩子变得沉默寡言,对谁都敏感针对,亏了沈夫人带他去了一趟封地回来后才好多了,现下这又……你是个妥帖的,你一定要替我多看着他点啊。」
我嗫嚅着答应了,即使我知道这样的天之骄子我能对他做的微乎其微。
但是我变着花样的熏香荷包往他院里送得更勤了,「露华浓」也是变着花样地送给他,让他品尝、题画。
然而蓝佛安好像更加厌烦我了,有次,他请朋友在院子里小聚,我刚好碰到。
他朋友看见我,问了我名讳,便对着蓝佛安打趣道:「这位便是蓝夫人新收的义女啊,听说跟你有些渊源,现下还来看你,是不是对你芳心暗许?」
蓝佛安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哼笑道:「怎么可能,乡野之家的女孩儿。」
我猛地一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随即明了,抿着唇低头告辞了。
而他好像被这话提醒了,听说他接受了家里提出议亲的意见。
蓝佛安出身高贵,相貌也极为俊秀,虽说这段日子折腾得名声有槽点,但总的来说,对他趋之若鹜的贵小姐很多。
我没想过那个仲夏夜翘着腿躺在屋脊上的小少年竟然这么快就要成亲了,快得我看着自己蚂蚁搬米堆一样,一点一点的努力、经营显得极为可笑、荒唐。
是我痴心妄想了。
贵族间的相看,慎重又含蓄。
蓝夫人带着府里的女眷们上山烧香,蓝佛安在旁边骑马护卫。
路上遇到一同来烧香的冯夫人一行。
双方夫人寒暄完,让我们这些小辈散开,也是给这场戏的主角们私下相看的机会。
我跟着蓝家女眷慢悠悠地在附近梅园散步,可能是花有些密,或者我看花忘性,等回头时,已经没有了人。
等我草草折了几枝花要出去寻她们时,突然看到几步外,蓝佛安和冯家千金并排而走。
蓝佛安也看见了我,突然目光里闪出一丝恶毒的戏谑。
他叫停了我,我不得不对他们问好。
「蓝哥哥,这位小姐是,我之前从未见过呢。」
「老夫人的义女,青州郫县李县丞之女。」
「你刚说你叫青桠?枝桠?真是奇怪,你家里人给你取名树杈,别的姑娘都是花名呢,哦,听说民间有俗语,贱名好养活,哈哈。」
「啊,对不起啊,我一时口快。」
冯小姐娇羞地吐了吐舌头,我噙着泪转头静静地看着蓝佛安,手脚仿佛一瞬间僵硬麻木,不知道摆哪。
十一月的天气,寒风瑟瑟,呼出的气也是一团雾,顷刻间打湿睫毛。
寺里的钟声杳杳,远处蓝冯夫人他们的谈笑声爽朗欣快,隔着一道道白茫茫的雪山,我望着西北青州的方向,眼底逐渐变得模糊。
这还未到隆冬,我却抖着身子,真冷啊。
那日后,如蓝佛安所愿,他本来厌恶我,我也有意避开他,同在蓝府,我们再未见过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