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走走”的念头,在那个被雨水和失望浸泡的夜晚,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紧紧缠绕住了她疲惫的心脏。
**第二章:蚀心蛊**
裂痕一旦出现,便不会自行愈合,只会在外力的拉扯下加速蔓延,最终碎成齑粉。
顾沉舟的二十二岁生日派对,最终还是在他身体并无大碍后,于一家常去的KTV包厢补办。朋友们聚在一起,灯光迷离,音乐喧嚣。几杯酒下肚,气氛高涨,有人开始起哄,非要让这对“公认的金童玉女”喝个交杯酒。
苏念被推搡到顾沉舟身边,脸上带着些许窘迫的笑意,下意识地看向他。却见顾沉舟的目光,越过嘈杂的人群,落在了安静坐在角落沙发里的林晚身上。林晚捧着果汁,微微蹙着眉,脸色在变幻的灯光下显得愈发苍白柔弱。
顾沉舟几乎是立刻皱起了眉,抬手推开了递到面前的酒杯,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因被打扰而产生的不耐烦:“别闹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套,幼稚不幼稚?”
包厢里的热络气氛瞬间凝滞了一下。苏念端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脸上努力维持的笑容变得僵硬,火辣辣的感觉从脸颊一路烧到耳根。曾经,是他们一起嘲笑这种闹哄哄的仪式幼稚无聊,可现在,他为了不在林晚面前显得“幼稚”,如此轻易地、公开地让她难堪。
林晚适时地抬起眼,露出一个虚弱又带着歉意的微笑,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沉舟,你别这样,大家也是开心嘛。” 她端起自己的果汁杯,朝向顾沉舟,语气带着一种天然的依赖,“我酒精过敏,替不了酒,就以果汁代酒,祝你生日快乐,心想事成。”
顾沉舟脸上的不耐瞬间冰雪消融,眼神柔和得能滴出水来。他接过那杯果汁,看也没看苏念一眼,仰头一饮而尽,还对林晚笑了笑:“谢谢晚晚,你身体不舒服就别喝这些了。”
那一刻,苏念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无数细密冰冷的针尖同时扎透,尖锐的疼痛过后,是弥漫开来的麻木。她默默地放下那杯仿佛有千斤重的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低声对旁边的人说:“我去下洗手间。”
逃离喧嚣的包厢,躲在冰冷的洗手间里,苏念拧开水龙头,用刺骨的冷水一遍遍拍打脸颊,才勉强压下眼眶里汹涌的酸涩。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受伤。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在顾沉舟的世界里,她似乎正在从主角,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甚至是一个碍眼的背景板。
而真正的致命一击,发生在她自己二十一岁生日那天。
她推掉了所有朋友的邀约,早早回家,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碌了一整个下午。餐桌上摆满了精心烹制的菜肴,正中央,是顾沉舟最爱吃的清蒸东星斑,鱼身完整,色泽诱人。她记得他每次吃到这道菜时,满足得像个小孩子的表情。
窗外华灯初上,再到万家灯火渐次熄灭。苏念从傍晚等到深夜,桌上的菜从热气腾腾到彻底凉透,凝结起一层白色的油花。墙上的挂钟,时针和分针终于重叠,指向了午夜十二点。生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