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家的？不知道这里住的都是些老人家吗？要睡觉的！”
沈泽臣显然没把这个老太太放在眼里，他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西装，冷冷地说：“老人家，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闲事？我住在这里，你半夜踹门，影响我休息，这叫闲事？”
老太太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你要找人，白天来！再敢踹一下门，我立刻报警！”
沈泽臣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大概从没被一个老太太这样当面教训过。
他盯着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旁边虎视眈眈的老太太，最终还是选择了退让。
“好，我不踹门。”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门里喊道：“林晚，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
“如果你还想继续你的刺绣，最好想清楚。”
说完，他转身快步下楼。
很快，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然后远去。
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沿着门板滑坐在地。
门外，老太太似乎没有离开。
她轻轻敲了敲门。
“姑娘，你没事吧？”
我打开门，看着眼前的老人，眼眶一热。
“谢谢您，婆婆。”
老太太打量了我一下，又看了看屋里凌乱的绣线，叹了口气。
“是为了那个男人吧？”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
“不值得。”老太太摇了摇头，“男人只会影响你出针的速度。”
她走进屋子，拿起一捆我分好的灰色丝线。
“这是天青色吧？用的是最好的辑里湖丝，这种丝，现在可不好找了。”
我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她。
她怎么知道？
她只是摸了一下，就知道这是什么颜色，什么材质？
老太太放下丝线，看向我。
“姑娘，我看你也是个绣娘。有兴趣，来我那儿坐坐吗？”
“我那里，有全天下最美的颜色。”
3.
我跟着陈婆婆，走进了她家。
就在我对门。
一进门，我就被震撼了。
那不是一个家，那是一个苏绣的博物馆。
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绣品，从精巧的团扇，到恢弘的屏风，每一件都巧夺天工，美得让人窒息。
最重要的是，那些绣品在我眼中，竟然有了淡淡的色彩。
虽然依旧模糊，但不再是死气沉沉的黑白灰。
那幅巨大的《百鸟朝凤》屏风上，凤凰的尾羽，隐隐透出金红色的光泽。
“这些……”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都是我闲着没事，绣着玩的。”陈婆婆说得云淡风轻。
她给我倒了杯热茶。
“看你刚才分线的样子，是眼睛出问题了？”
我捧着茶杯，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
陈婆婆听完，沉默了许久。
“心病还须心药医。”她叹了口气，“但手艺人的心药，不在别人身上，在自己手里。”
她指了指那些绣品。
“你之所以能看到一点颜色，是因为这些绣品里，有‘光’。”
“光？”我不解。
“是心血之光。”陈婆婆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每一件倾注了绣娘全部心血的作品，都会有属于它自己的光芒。外人看不到，但我们自己人，能感觉到。”
“你那幅《锦绣山河》，也有光。只是你当时心神大乱，自己看不见了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