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梧桐叶已经开始泛黄，许眠站在律师事务所的落地窗前，看着下面川流不息的街道。五年了，他从一个连法律条文都背不完整的实习生，成了现在业内小有名气的离婚诉讼律师。他经手的案子胜诉率高达89%，这对离婚律师来说几乎是个奇迹。
“许律师，陈先生已经到了。”助理在门口轻声提醒。
许眠点点头，拿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他需要这苦味来提神，昨晚又熬到凌晨三点，为一个棘手的案子准备材料。
会议室里坐着一位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见到许眠进来，连忙起身握手。
“许律师，久仰大名。我太太她...请了德诚的刘律师。”陈先生语气中带着担忧，“听说那位刘律师很不简单。”
许眠翻看着案件资料，头也不抬：“德诚律师事务所的刘明理律师，专攻财产分割，胜诉率67%，偏好利用情感弱点突破对方心理防线。去年处理过两起涉及跨国资产的离婚案，都有不错的表现。”
陈先生惊讶地看着许眠：“您怎么...”
“这是我的工作。”许眠合上文件夹，终于抬起头，“陈先生，根据您提供的信息，您名下的三处房产都是婚前财产，公司股权也有清晰的协议保护。我需要您诚实地告诉我，您是否有什么隐瞒的资产或情况，可能被对方律师利用？”
陈先生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没有。”
许眠注视着他，平静地说：“那很好。我们下周一会先进行调解，如果不成，一个月后开庭。”
送走客户后，许眠回到办公室，感觉太阳穴隐隐作痛。他从抽屉里取出两片止痛药，和水吞下。手机在这时响起，是他母亲。
“眠眠，这周末回家吃饭吗？你李阿姨的女儿刚从国外回来，条件挺好的，要不要见见？”
“妈，我有个案子要准备开庭，这周没空。”许眠揉了揉眉心。
“你都三十了，总不能一辈子跟法律条文过日子吧？前年你说刚升合伙人忙，去年说在打那个大案子，今年又是什么理由？”
“妈，我真的忙。改天再聊，客户来了。”许眠匆匆挂断电话，长舒一口气。
下班时已是晚上九点。许眠站在电梯里，看着镜面门上的自己——西装革履，发型一丝不苟，却掩不住眼下的疲惫。他想起大学时顾屿常说的话：“许眠，你活得太用力了，放松点。”
顾屿。这个名字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五年过去了，许眠还是会不经意想起他。想他现在在哪儿，过得好不好，是否还画画。想着如果当初自己没那么固执，结局会不会不同。
放手走的人最轻松，痛苦的是留下来的人。许眠对这句话再熟悉不过——他的工作就是见证分离。多少曾经相爱的人在会议室里撕破脸皮，为财产争得你死我活。他总是冷静客观地为客户争取最大利益，却也从心底怜悯那些在关系中留下的人。他们守着回忆和疑问，而离开的人早已轻装上路。
回到家，许眠踢掉皮鞋，松开领带。这套高档公寓能看到城市最美的夜景，装修精致却冰冷，像是酒店套房。他在玄关的镜子里看到自己颈间那条银链，轻轻拉出来，末端挂着一枚素圈戒指。这是顾屿留下的唯一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