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张文静跪下了。

双膝触地时,直接跪进了血泊里,

血水已浸到了自己脚边,蔓延上来,染红了她的衣摆,沾满她的双手,

她的声音中只有狠厉,和即将实现目标的神经质的快意。

声音不知因兴奋还是害怕而颤抖,

“陛下……臣妾……臣妾必须这么做……”

眼前的男人没有再说话,嘴里冒出的血越来越多,

却依旧笑着,五官却在血中变得更清晰,

那张脸,

没有怨恨,没有怒意,只有遗憾。

张文静感觉自己的眼睛大概是被血熏的,也酸涩难耐。

“下辈子……”

“莫要再认识臣妾了……”

她不会后悔的,

不会后悔,

绝不。

……

“啊——!”

张文静自梦中猛然惊醒,从贵妃椅上坐直身体,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看着自己这双手,十指如削春葱,肤泽如凝脂,柔夷玉骨,

微微颤抖,梦中的血似仍黏留在十指之上。

额角冷汗淋漓,湿透了鬓发。

这梦,又来了,

不断追来的梦魇,缠了一辈子又一辈子。

清晰如昨日,

眼角渗出的眼泪,在眼眶中打滚一圈,从眼尾滑落。

那个愿意问她冷暖的人,

早消失了。

.

同一时间,

在另一处村中极普通的民屋中,一书生模样的男子也从小憩的桌上突然惊醒。

这梦,又来了。

梦见她。

那一幕,

他以为早已放下,却偏偏在沉睡时,被记忆翻了出来,毫不留情地扔在眼前。

与张文静的恐惧,惊慌不同,

他的梦里只看得见张文静笑吟吟的将鸡汤端给他,

而他明知有毒,还一碗碗笑着喝下去。

疲惫和难以化解的无奈。

他坐起身,望着昏黄的天花板,沉默了良久,才低声自语:

“是不甘吗?”

“朕不过是被弃了的人罢了。”

都过去了,

现在的他也只能在梦里见一见她。

若真去找她,

那个胆子小的女人,

怕是又会一边害怕,一边拿刀子捅死他。

“此生莫要再见了。”

“老东西,都过了这么多年,还不肯放过哀家。”

张文静赌气似的说着气话,

那眼神中的失落,无人看见。

午后的日头照进慈宁宫,映得室内金丝织锦泛着沉色的明亮。

张文静抬眸,望向梁上那处惯常藏人的暗处,喊道,

“燕辉。”

片刻之后,一道黑影从窗台探入,轻盈落地,单膝跪地,声音恭敬:

“属下在。”

靠,又猜错了。

张文静指了指她方才靠过的贵妃椅,一脸思索地命令着,

“躺那去。”

燕辉一怔,太后终于忍不住,要对他下手了?

下意识拢了拢衣襟,眼神微变。

他不是没想过,可能会有这一天,

但才刚暗转明,太后就……

而且那张贵妃椅,会不会有点小?

都怪燕风那厮,让他买本书,拖到现在都还没买来。

他还没学过,

现在就要上实操课了,太后不满意怎么办?

见他还未动,张文静已经皱眉:

“干嘛呢?”

刚做完梦,心情极度不好。

张文静也没注意燕辉此时的欲拒还迎。

“赶紧的,哀家没兴趣折腾太长时间。”

燕辉觉得自己的身心,都还没准备好。

但太后的命令,身为暗卫不能违抗。

莫说是男宠,就是让他现场表演,他也不能拒绝。

闷闷应声。

“是……”

他走到贵妃椅旁,动作僵硬地躺下,张文静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燕辉,上上下下。

“太后,属下……是第一次……”

燕辉到底还是斗胆提了一句,

张文静没甚在意,

“哀家当然知道你是第一次,先帝第一次也不习惯,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