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静跪下了。
双膝触地时,直接跪进了血泊里,
血水已浸到了自己脚边,蔓延上来,染红了她的衣摆,沾满她的双手,
她的声音中只有狠厉,和即将实现目标的神经质的快意。
声音不知因兴奋还是害怕而颤抖,
“陛下……臣妾……臣妾必须这么做……”
眼前的男人没有再说话,嘴里冒出的血越来越多,
却依旧笑着,五官却在血中变得更清晰,
那张脸,
没有怨恨,没有怒意,只有遗憾。
张文静感觉自己的眼睛大概是被血熏的,也酸涩难耐。
“下辈子……”
“莫要再认识臣妾了……”
她不会后悔的,
不会后悔,
绝不。
……
“啊——!”
张文静自梦中猛然惊醒,从贵妃椅上坐直身体,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看着自己这双手,十指如削春葱,肤泽如凝脂,柔夷玉骨,
微微颤抖,梦中的血似仍黏留在十指之上。
额角冷汗淋漓,湿透了鬓发。
这梦,又来了,
不断追来的梦魇,缠了一辈子又一辈子。
清晰如昨日,
眼角渗出的眼泪,在眼眶中打滚一圈,从眼尾滑落。
那个愿意问她冷暖的人,
早消失了。
.
同一时间,
在另一处村中极普通的民屋中,一书生模样的男子也从小憩的桌上突然惊醒。
这梦,又来了。
梦见她。
那一幕,
他以为早已放下,却偏偏在沉睡时,被记忆翻了出来,毫不留情地扔在眼前。
与张文静的恐惧,惊慌不同,
他的梦里只看得见张文静笑吟吟的将鸡汤端给他,
而他明知有毒,还一碗碗笑着喝下去。
疲惫和难以化解的无奈。
他坐起身,望着昏黄的天花板,沉默了良久,才低声自语:
“是不甘吗?”
“朕不过是被弃了的人罢了。”
都过去了,
现在的他也只能在梦里见一见她。
若真去找她,
那个胆子小的女人,
怕是又会一边害怕,一边拿刀子捅死他。
“此生莫要再见了。”
“老东西,都过了这么多年,还不肯放过哀家。”
张文静赌气似的说着气话,
那眼神中的失落,无人看见。
午后的日头照进慈宁宫,映得室内金丝织锦泛着沉色的明亮。
张文静抬眸,望向梁上那处惯常藏人的暗处,喊道,
“燕辉。”
片刻之后,一道黑影从窗台探入,轻盈落地,单膝跪地,声音恭敬:
“属下在。”
靠,又猜错了。
张文静指了指她方才靠过的贵妃椅,一脸思索地命令着,
“躺那去。”
燕辉一怔,太后终于忍不住,要对他下手了?
下意识拢了拢衣襟,眼神微变。
他不是没想过,可能会有这一天,
但才刚暗转明,太后就……
而且那张贵妃椅,会不会有点小?
都怪燕风那厮,让他买本书,拖到现在都还没买来。
他还没学过,
现在就要上实操课了,太后不满意怎么办?
见他还未动,张文静已经皱眉:
“干嘛呢?”
刚做完梦,心情极度不好。
张文静也没注意燕辉此时的欲拒还迎。
“赶紧的,哀家没兴趣折腾太长时间。”
燕辉觉得自己的身心,都还没准备好。
但太后的命令,身为暗卫不能违抗。
莫说是男宠,就是让他现场表演,他也不能拒绝。
闷闷应声。
“是……”
他走到贵妃椅旁,动作僵硬地躺下,张文静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燕辉,上上下下。
“太后,属下……是第一次……”
燕辉到底还是斗胆提了一句,
张文静没甚在意,
“哀家当然知道你是第一次,先帝第一次也不习惯,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