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临川瞳孔紧缩,眼里涌着隐隐不安,但却控制不住对卿姝的质问感到恼怒、愤恨。
她不过是一个侍妾、一个奴婢,一个北漠的孤女。
若不是他将她带回京城、赐她荣宠富贵,指不定被哪匹野狼啃了,怎么还敢不感激……
第二碗、第三碗……
卿姝的视线逐渐模糊,双眼涣散无神。
可如果仔细注意到她的脸,就能发现唇边正漾着神经质般快意的笑。
从死乞白赖缠着裴临川回京,这三年,她从来没有这样畅快过。
毒素随着血液一点一点传递,她想起来裴临川亲手给她灌下的99碗避子汤,想起裴临川和谢娉婷对她一次一次侮辱。
恨都随着血液化作了报复的快意,而她的诅咒,正是:
5
【以神女之血为誓,裴临川与谢娉婷永无子嗣。】
第七碗时,她开始痉挛,呕出的血染红了裴临川的衣摆。
“继续。”他冷声道。
他又亲手掰开她咬烂的嘴唇,塞进一块软木,“别咬断了舌头,娉婷还需要你的血。”
第十碗血取尽时,卿姝已经发不出声音,心口的血窟窿狰狞外翻,像一朵枯萎的绛色花。
昏死之前,只听到裴临川嫌恶地命令:
“把这个脏女人丢出去,别污了太子妃的眼!”
……
卿姝醒来时,扑面而来的变是柴房的霉味。
心口剜烂的伤只草草裹了层粗麻布,渗出的血把麻布染成了黑红色。
看守她的侍卫冷声道:“今日太子殿下提亲,价值连城的宝物堆了十里做嫁妆。”
随后他又递来半张喜帖,金箔纸上写着裴临川亲拟的聘礼单子:
南海鲛珠十斛;
天山雪莲九车;
前朝名家字画百箱……
数不清的奇珍异宝,看得卿姝眼花缭乱。
她默不作声垂眼,算算日子,今晚废太子的马车便会在西城门接应,可她的计划还没做完。
她忽地尖利喊起来:“我要见太子殿下,请他履行宠幸我的诺言!”
侍卫剑眉拧起,脸上写满对她的鄙视与恶心:
“你这贱婢真不知羞耻!现在太子殿下正陪太子妃在城东放纸鸢,怎么可能搭理你!”
卿姝勾出笑容,如得了势的娇纵侍妾:
“可谁人不知,这三年太子殿下专宠我一人呢?
“你若不去,我现在就割开心口放血,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试试看太子会不会要了你的命?”
那侍卫面上青白交加,犹豫后还是去了。
卿姝冷下脸色,小心地检查胳膊内侧的血管,一只娇小的蛊虫正隐秘地爬动,生机勃勃。
而这,就是她给裴临川准备的离别礼物。
窗边忽然传来三声鹧鸪叫——是裴昭衡派来的接应,今晚的马车已经备好。
卿姝探出手指与那只鸟通灵,为她递信。
若今夜她没能按时到西城门赴约,请裴昭衡派人来救,虽然计划天衣无缝,但就怕千虑一失。
城东。
裴临川正握着谢娉婷的手陪她放纸鸢,忽听侍卫来报卿姝要见他。
“她说......要殿下履行宠幸的诺言。”侍卫跪在地上,头压得极低。
纸鸢线突然断了。
裴临川盯着飘远的风筝,眼前却浮现卿姝取完血奄奄一息的模样,如今竟还有力气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