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冠冕堂皇的谎言。林薇在黑暗中咬紧了嘴唇，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那份协议里根本没有提及“共享”，更没有“任何同学”都可以随意取用。
“现在，让我们欢迎林薇同学，与大家见面。”
话音落下，银色穹顶被猛地掀开。刺目的光线瞬间涌入，林薇下意识地闭紧双眼，即使隔着帆布，也能感到那光线的锐利。短暂的寂静后，是更加肆无忌惮的注视和议论。她像一件被突然曝光的展品，固定在餐车下层，暴露在水晶灯无情的光线下和数百双眼睛的审视中。她穿着统一的校服裙装，但此刻却如同赤裸。苍白的面孔，纤细的四肢，在强光下显得格外脆弱。
周宇优雅地拿起餐车上预先准备好的一把银质小刀，刀柄镶嵌着宝石，在灯光下流转着冰冷的光泽，更像一件艺术品，而非凶器。他微笑着，目光扫过台下那些跃跃欲试的年轻面孔。
“为了让大家更直观地了解我们的‘共享’精神，我们设置了一个小小的体验环节。”他语气轻松，仿佛在提议一个有趣的游戏。“有需要的同学，可以上前来，获取一份‘生命的保障’。”
人群骚动起来。最初是短暂的犹豫，接着，几个穿着时髦、神态骄纵的男女率先离座，走向餐车。他们脸上带着混合着好奇、刺激和一丝残忍的笑意。第一个上前的是个染着栗色头发的女生，她接过周宇递来的刀，手指微微颤抖，但眼神里满是兴奋。她俯下身，在林薇裸露的小臂上轻轻划了一道。
刺痛感尖锐地传来，林薇身体一颤，喉咙里发出被压抑的呜咽。血珠迅速渗出，汇聚成一道细小的溪流。女生用准备好的无菌纱布蘸取了一些血液，像完成某种仪式，得意地朝同伴晃了晃，引起一阵哄笑。
有了带头的，更多的人加入了进来。排起了一支不算长，但秩序井然的队伍。大多是这所贵族学院里家境最优渥、最肆无忌惮的那一拨人。他们举着香槟杯，谈笑风生，仿佛排队等待的不是伤害一个同类，而是参与一场时髦的社交活动。刀片一次次落下，落在手臂、小腿，甚至有人试图去划她的脸颊，被周宇用眼神制止。
“注意安全，不要破坏‘公共资源’。”他温和地提醒，语气像是在维护公共财物。
每一刀都不深，不足以致命，但累积的疼痛和屈辱感如同潮水，几乎将林薇淹没。她死死咬着帆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浸湿了蒙眼的布料。她听见他们的笑声，听见周宇从容不迫地维持秩序，听见刀片切割皮肤时细微的声响。世界变成了一片模糊的痛楚和喧嚣。她想起母亲憔悴而充满希望的脸，想起周宇当初那张温和友善的面孔，巨大的荒谬感和绝望扼住了她的喉咙。
为什么是她？就因为贫穷，因为无依无靠，就可以被如此践踏？
没有人回答。只有冰冷的刀锋，和周围暧昧不明的烛光，映照着一张张年轻却扭曲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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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晚宴后的日子，对林薇而言，是坠入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
她被安置在校医院一个独立的、看似整洁的病房里，门口永远有学生会安排的“志愿者”看守。窗户装了护栏，美其名曰“防止意外”。这里不是避难所，而是设施更齐全的囚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