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会厅的水晶灯在骨瓷茶具上投下细碎光斑,林疏桐站在青瓷茶台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的珍珠滚边。
这是她按照系统提示选的月白色真丝裙,领口绣着苏若雪最爱的铃兰——方才顾承砚送她到会场时,目光在那簇绣纹上多停留了两秒,系统立刻弹出“男主心动值 +5”的提示。
“疏桐妹妹。”
甜腻的女声从侧后方传来。
林疏桐转头,便看见秦婉儿踩着珍珠扣细高跟走来,浅紫色旗袍勾勒出玲珑曲线,腕间翡翠镯子碰撞出清脆声响。
这个苏若雪生前最亲密的闺蜜,此刻正端着两杯冰镇酸梅汤,笑意漾开在眼尾的梨涡里:“我刚听顾总说,你最爱若雪写的茶经?正好我带了她手书的《茶录》拓本,合个影发朋友圈,也算替若雪传个美名。”
林疏桐望着她递来的酸梅汤,杯壁凝着细密水珠,顺着她涂着浅粉甲油的指尖往下淌。
系统突然震动,视网膜投影跳出“秦婉儿好感度 -10”的红字——原身记忆里,秦婉儿上个月在慈善宴上撞翻她的咖啡,当时也是这样笑。
“好啊。”她接过杯子,系统却在这时弹出紧急提示:“检测到宿主处于高危情境,建议触发‘白月光式从容’。”林疏桐喉咙发紧,苏若雪的字迹突然浮现在眼前:“茶宴最忌急躁,从容方得茶心。”
秦婉儿的指尖搭上她肩膀时,林疏桐闻到了她身上的栀子花香——和苏若雪常用的香水是同一个牌子。
镜头对准两人的瞬间,那只搭着她的手突然用力一推,林疏桐踉跄半步,整杯冰水顺着锁骨灌进领口。
“啪!”
玻璃杯砸在地上的脆响惊得茶盏轻轻颤动。
林疏桐仰头时,冰水顺着下巴滴在真丝裙上,月白色晕开大片深色水痕。
秦婉儿后退两步,指尖捂着嘴,眼底却闪着得意:“我、我手滑了……可疏桐妹妹,若雪最讲究体面,她哪怕被雨淋,也不会像你这样……”
“狼狈?”林疏桐吸了吸被冰水激得发疼的鼻子。
系统在太阳穴突突跳动,原身被顾承砚当众羞辱的记忆突然涌上来——那是上个月在顾宅花园,她被推下池塘,顾承砚站在廊下说“若雪最怕凉”。
可此刻贴着皮肤的冰水,却让她想起穿书前的出租屋,暴雨夜妈妈用热毛巾裹住她冻红的脚:“桐桐要像小树苗,淋了雨反而长个子。”
她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抬头时嘴角扬起清浅的笑。
这笑不像系统训练的那种甜软,倒带着点清冽的茶气:“秦姐姐可能记错了。若雪姐姐写过,‘水能净心’。”她低头看向自己湿透的裙角,水痕在灯光下泛着珍珠光泽,“这杯水,倒让我离她更近了些。”
茶会厅突然静得能听见冰块在冰桶里碎裂的声响。
秦婉儿的梨涡僵在脸上,翡翠镯子撞在茶台边缘,发出闷闷的响声。
“林小姐说得对。”
低沉的男声从厅门口传来。
顾承砚穿着深灰色西装,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的目光扫过林疏桐滴着水的发梢,又落在秦婉儿发白的指尖上,脚步未停地走到近前,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
布料带着他体温的余温,裹住她发凉的后背。
“婉儿。”顾承砚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落在秦婉儿耳里却重如石头,“若雪在时,最不喜欢看别人难堪。”他垂眸替林疏桐理了理外套领口,指腹擦过她锁骨处的水珠,“去换身衣服。”最后几个字放软了声调,像是怕惊着什么。
林疏桐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湿衣服渗进来。
系统突然震动,视网膜投影跳出“男主心动值 +20”的提示,可她望着顾承砚眼底的关切,却想起三天前雨里他说的“像若雪当年”——那时候,他眼底是否也有这样的温度?
秦婉儿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响声。
她经过林疏桐身边时,带起一阵风,吹得她额前湿发贴在脸上。
林疏桐望着她泛红的耳尖,突然想起原身日记里的照片:十七岁的秦婉儿举着和苏若雪同款的发夹,背面写着“遥遥的礼物,若雪最珍惜”。
“需要我陪你吗?”顾承砚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他的拇指还停在她锁骨处,指腹轻轻蹭了蹭,像在安抚什么。
林疏桐摇头,攥紧了西装外套的袖口。
外套上有淡淡的雪松香气,和系统空间里苏若雪的香水瓶味道重叠——可此刻她鼻尖萦绕的,更多是自己身上被冰水激出的青草味,带着点陌生的、属于林疏桐的气息。
她转身走向换衣间时,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
那声音比以往都要清亮,像玻璃珠落在玉盘上:“叮——触发A级任务……”
林疏桐脚步微顿。
走廊尽头的穿衣镜里,映出她沾着水珠的眼尾,和顾承砚站在原地望着她的侧影。
镜中倒影里,苏若雪的字迹突然浮现:“承砚总说我像小雀儿,可我站在雨里时,其实怕极了雷声。”
而这一次,她没有摸向耳朵。 无需修改
换衣间的暖光灯在镜面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橘色,林疏桐刚关上门,系统提示音便在脑海里炸响,震得她指尖一抖,刚解到一半的珍珠纽扣“嗒”地掉在大理石地面。
“触发A级任务:‘以白月光之语化解危机’。奖励记忆屏蔽卡×2,心动值 + 15%,当前累计74%。”
水珠顺着发梢滴在锁骨上,凉意顺着脊椎窜进后颈。
林疏桐蹲下身捡纽扣,指甲盖抵着冰凉的珍珠,突然想起方才系统震动时,顾承砚替她理领口的温度——那温度比苏若雪香水瓶里的雪松更烫,却又分明和三天前雨里那句“像若雪当年”重叠。
她捏着纽扣直起腰,镜中自己的眼尾还沾着水,睫毛被水黏成小簇,倒比系统训练的“白月光式清润”多了几分鲜活的涩意。
“原来‘表演’也能演成主角。”她对着镜子轻声说,指尖抚过湿透的衣领。
记忆屏蔽卡的提示在视网膜上闪着金光,像两粒小太阳——这意味着下次心痛症发作时,她或许不用再蜷缩着咬枕头,听原身被推下池塘时顾承砚的冷语在耳边循环。
走廊那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疏桐刚把顾承砚的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换衣间的门就被轻轻叩响:“林小姐,阿杰摄影师说想把您方才的照片发给您过目。”是周管家的声音,带着点刻意放轻的笑意。
阿杰的相机屏幕在茶会厅的水晶灯下泛着蓝光。
他翻到那张抓拍时,指尖都在抖:“林小姐您看,您仰头说话的样子,水珠顺着下巴落进领口,像……像落了雨的玉兰花。”他滑动屏幕,照片里月白裙裾的水痕泛着珍珠光,秦婉儿僵在原地的脸被裁在画面边缘,活像朵蔫了的紫牡丹。
林疏桐盯着照片里自己的笑——那不是系统教的“眼尾微弯,唇角提三分”的标准模板,倒像穿书前在便利店打工时,老板娘多给她加了勺关东煮汤料的笑。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阿杰哥,这张……很好。”
深夜十一点,顾承砚的书房还亮着灯。
他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着青白,屏幕上“顾总替身的优雅反击”词条挂在热搜第一,配图正是阿杰拍的那张。
照片下的评论像潮水般涌来:“这哪里是替身?分明是人间白月光”、“顾总看她的眼神不对啊”、“水能净心这句绝了,苏若雪的茶经我立刻去买”。
“叩叩。”
“进。”
林疏桐抱着换下来的湿裙子站在门口,发尾还滴着水,发顶翘着缕不服帖的碎发。
顾承砚放下手机,目光扫过她怀里的裙子——水痕已经干透,却在月白缎面上留下淡灰色的印记,像片被雨洗过的云。
“她说得对,水能净心。”他突然笑了,指节抵着下巴,眼尾的笑纹比平时深了些,“你比她……更有意思。”
林疏桐的手指在裙角绞出褶皱。
“更有意思”四个字像根细针,轻轻挑开她这三个月来裹得严严实实的伪装。
她想起系统空间里苏若雪的日记本,扉页上刚劲的小楷写着“承砚说我像温室里的茉莉”,可此刻顾承砚看她的眼神,分明是在看株从石缝里钻出来的野草。
“顾总……”
“叫我承砚。”他打断她,起身走到她面前,雪松香气裹着暖炉的温度涌过来。
林疏桐后退半步,后腰抵上书桌边缘,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阿杰发来的消息:“林小姐,您上热搜了,评论区都在问您是不是要出新书。”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红点,突然想起穿书前那个暴雨夜,她缩在漏雨的出租屋里敲键盘,屏幕上的读者评论是“替身文老套,弃了”。
而现在,同样的文字变成“林疏桐式白月光”被千万人转发。
浴室的水雾漫过镜面时,林疏桐的指尖在玻璃上划出个模糊的“桐”字。
系统的投影在雾里忽明忽暗,74%的进度条像条小蛇,缓缓爬向100%。
“如果我真的变成她,你会让我回家吗?”她对着镜子低声问,水珠顺着发梢砸在锁骨上,烫得人发疼。
手机在客厅突然炸响,是周管家发来的消息:“林小姐,明天晨间新闻说要采访您。”
镜面的水雾被晚风掀起一角,映出窗外渐次亮起的霓虹灯。
林疏桐望着那些明明灭灭的光,突然想起茶会厅里秦婉儿离开时泛红的耳尖——有些事,正像被投进湖心的石子,涟漪才刚刚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