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脚越来越沉,眼皮也开始打架。
视线渐渐模糊,我看到骆珊从她的爱马仕包里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裴烬刚才碰过我衣服的那个衣角。
她把手帕扔进垃圾桶,动作很优雅。
护士走过来,准备给我打另一针。
我没再挣扎。
骆珊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
“烬,别跟垃圾废话了。我们该走了。”
2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甚至怀疑自己根本没睡着。
醒来时,束带已经解开了。
我躺在一张窄小的单人床上,盖着一床洗得发硬的白色被单。
房间里还有另一张床。
床上躺着一个瘦得只剩骨头的老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股说不出的馊味。
灰白色的墙壁上,能看到指甲划过的痕迹。
我坐起身,肚子上的伤口传来一阵钝痛。
这是我为裴烬留下的疤。
如今成了我愚蠢的铁证。
铁门上的小窗被人拉开,一张没表情的脸探了进来。
就是那个给我打镇静剂的护士。
“307,吃药。”
她的声音和她的脸一样,冷冰冰的。
我不是307。
我叫荆辞。
我没动。
门锁发出刺耳的响声,护士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放着几个装了各色药片的小纸杯,还有一杯水。
“吃了它。”
她把纸杯和水杯递到我面前。
我看着那些药片。
它们能治好我的病吗?
能治好我爱错人的病吗?
我没接。
护士的耐心很快就用完了。
她叫来一个身材粗壮的男护工。
男护工捏住我的下巴,力气大得快要把我的骨头捏碎。
护士把药片和水一起灌进我的嘴里。
我呛得直咳嗽,药片混着水滑进喉咙。
一股苦涩的化学味。
他们出去了,门再次被锁上。
我趴在床边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胃里空空的。
隔壁床的老人依旧盯着天花板,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这样的日子开始重复。
每天清晨,刺耳的铃声会把我叫醒。
接着是吃药,吃那种看不出是什么做的糊状早餐。
然后是放风时间。
我们被赶到一个用铁丝网围起来的小院子里,那样子跟赶牲口没什么区别。
有人在原地转圈,有人对着墙壁自言自语,还有人会突然冲过来给你一拳。
我学会了躲在角落。
我看着他们,有时候会想,我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他们是疯了。
而我,心早就死了。
晚饭后是看电视的时间,是这里唯一的娱乐。
电视机被高高地挂在墙角,屏幕上总是放着无聊的肥皂剧或者新闻。
直到那天。
我看到了裴烬。
他出现在岚城财经频道的专访里。
主持人用一种很崇拜的口气介绍他。
“裴烬先生,烬石集团最年轻的执行董事,一位战胜了罕见血液病的商业奇才。”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银灰色西装,坐在沙发上。
他瘦了一些,但精神很好。
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那种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属于上流社会的微笑。
骆珊就坐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