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扣动了扳机。哪怕枪里,没有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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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举报信,没有激起任何浪花。
第二天,公司内部通报批评,说我“散播不实言论,恶意中伤上级”,记大过一次。
赵凯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把我手头所有的工作,都停掉了。我就坐在那个茶水间门口的工位上,无所事事。像一个被遗忘的孤岛。
同事们绕着我走,仿佛我身上有病毒。
只有李姐,还和以前一样。每天上午九点半,推着她的清洁车,准时出现。
她会把一块抹布,浸湿,拧干,仔細地擦拭我桌上的那盆绿萝。那是我刚入职时买的,现在,叶子有些发黄。
“叶子黄了,是根出问题了。”有一次,她一边擦,一边说。
我看着她。“李姐,你说,一棵树,如果根烂了,会怎么样?”
“那就把烂的根,挖掉。”她说得轻描淡写,“然后,换上新土。”
“如果,烂掉的根,是主根呢?”
她停下手,看着我,看了很久。“那就把整棵树,都换了。”
那天,我在天台上,又见到了她。
她没有带饭盒。只是和我并排坐着,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
“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一样。”她忽然开口。
我有些惊讶,这是她第一次,说起自己的过去。
“以为只要肯干,就能有回报。以为只要有能力,就能被看到。”她自嘲地笑了笑,“后来才发现,很多时候,你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那您后来……”
“后来,我掀了棋盘。”她说。
风很大,吹起她灰白的头发。那一瞬间,我感觉坐在我身边的,不是一个保洁阿姨。而是一个,经历过无数风浪的……战士。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我。
是一颗大白兔奶糖。
“心里苦的时候,吃颗糖,会好一点。”
我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上化开。
“李姐,”我问,“你认识公司的创始人,周淮安先生吗?”
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一个非常细微的动作。
“不认识。”她回答得很快。“我们这种人,怎么会认识那种大人物。”
她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天冷了,我先下去了。”
她走得很急,像是要逃离什么。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那个荒唐的想法,再次破土而出。这一次,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77
公司内部,开始流传一些奇怪的言论。
有人说,集团最大的匿名股东,最近有异动。有人说,一场针对赵德海的审计,即将开始。
风声鹤唳。
赵德海变得异常焦躁。他好几次在会议上,无缘无故地发火。赵凯也收敛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招摇。
我依旧坐在我的孤岛上。
我开始利用公司的内部资料库,去查阅一些陈年的档案。我想证明自己的那个猜想,是错的。
我查了周淮安先生的所有资料。他是一个传奇人物,白手起家,创建了这家如今市值千亿的集团。他为人低调,极少接受采访。关于他家庭的记录,更是少之又少。
我只找到了一句话的描述:“周淮安先生的妻子,李雪女士,是他的大学同学,也是他创业初期,最坚实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