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图片放大，反复地看。那是一个小小的，布制的平安符。
我见过这个平安符。就在李姐的清洁车上。她用一根红绳，把它挂在了推手的横杆上。因为时间太久，平安符的边角，已经磨损了。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一个荒唐的，不可能的想法，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发了芽。
我开始失眠。我反复回想和李姐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她对这栋大楼的熟悉，她偶尔会说出一些关于公司过去的老故事，她看我时那种复杂的眼神。
还有她那双手。那双手，布满老茧，是常年做清洁工作的痕
迹。但是，在她递给我筷子的时候，我看到过她的手腕。那里很光滑，皮肤细腻，不像一个做了半辈子保洁的阿姨。
我疯了吗？我问自己。
一个集团的匿名董事长，为什么要来自己的公司，做一个保洁？
这不合逻辑。
我强迫自己，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
但那颗种子，已经生根了。
55
赵德海坐不住了。
“星火计划”是他力排众议，为自己侄子争取来的项目。如今，这个项目成了一个无底洞，一个笑话。董事会那边，已经有了一些声音。
他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这是我第一次进他的办公室。巨大的红木办公桌，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马到成功”的字画。
他没有让我坐，就让我站在桌前。
“林辰，你什么意思？”他开门见山，声音很沉。
“赵总监，我不明白。”
“不明白？”他冷笑一声，把一份文件甩在我面前。“项目启动三个月，进度3%！预算花掉一半！这就是你交出来的成绩？”
“我是执行者，赵主管才是负责人。”我说。
赵德海的眼睛眯了起来。“你是在告诉我，是我侄子的问题？”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他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我面前。他很高大，肚子把衬衫撑得紧绷。他身上的压迫感，比赵凯强了百倍。
“年轻人，我给你一个机会。”他拍了拍我的脸，动作带着羞辱的意味。“把所有责任，都扛下来。就说，是你能力不行，拖累了整个项目。公司会开除你，但看在我的面子上，会给你一笔补偿金。”
他这是在让我当替罪羊。
“如果我不呢？”我问。
“不？”他脸上的横肉抖了一下。“那你不仅会失业，我还会让你在这个行业里，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份工作。”
他说得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看着他，忽然想起了李姐的话。
“要么生锈，要么拥有自己的扳机。”
我的扳机，在哪里？
我走出了赵德海的办公室。回到工位，我打开电脑，开始写一封邮件。
这不是一封辞职信。
这是一封举报信。收件人，是集团监察部的公共邮箱。
我把“星火计划”所有的会议纪要，所有的预算审批单，所有赵凯提出的、荒唐的需求记录，都放进了附件里。
我没有写任何煽动性的话。我只是把事实，一点一点，摆了上去。
点击发送后，我关上电脑。
心里，一片平静。
我知道，这封邮件，大概率会石沉大海。监察部，也在赵德海的控制范围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