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音乐盒翻来覆去地看。
在机芯旁边，我发现了一个极小的插口。
和我手里的存储卡形状一模一样。
我把卡插了进去。
然后，再一次拧动了发条。
这一次，音乐盒里传出的不是音乐，是人说话的声音。
一个女人的声音，又冷又尖。
“乔鸢，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
“你只要乖乖听话，嫁给裴衍，你就能永远当你的楚家大小姐。”
是二夫人的声音。
那个在众人面前永远端庄贤淑的楚家二夫人。
接着，是乔鸢的声音。
她的声音很轻，仔细听才能发现里头的颤抖。
“可是，那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
“楚汐她……”
“闭嘴！”
二夫人的声音陡然拔高，语气不容反驳。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你只要记住，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全看你的表现。”
“你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或者让裴衍看出一点破绽。”
“我就让她在那个穷乡僻壤里，烂一辈子。”
4
录音重复播放着。
直到音乐盒的发条彻底松弛，机芯停止了转动。
地下室里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手里攥着那张小小的存储卡。
二夫人的声音，乔鸢的声音，还在我脑子里回响。
“烂一辈子。”
这三个字，跟毒针似的，扎进了我的骨头里。
原来，我受的这些苦，都是他们用来拿捏乔鸢的把柄。
她戴着我的冠冕，也戴着我的枷锁。
我们两个，都是牢笼里的囚徒。
我恨了她那么多年。
到头来，我们恨的，是同一个人。
我站起身，走到那扇厚重的铁门前。
手掌贴在上面，能感觉到金属的凉意。
我不能待在这里。
我不能让乔鸢白死。
每天送饭来的是个年轻的佣人。
他总是把餐盘放在门口，从不和我多说一句话，眼神里带着轻蔑。
我开始留意他来的时间。
早上七点，下午五点。
分秒不差。
他走路的脚步声很轻，但腰间挂着的一串钥匙，总会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我靠着声音判断他的距离。
裴衍已经很久没来了。
或许在他看来，我这个疯子，已经不值得他再浪费口舌。
这样也好。
没有人打扰，我才能做我要做的事。
我把餐盘里的饭菜倒在角落，只喝几口水。
身体以极快的速度消瘦下去。
脸色也变得蜡黄。
我每天对着水洼里模糊的倒影，练习如何让自己看起来更虚弱。
第五天下午，我听到了那串熟悉的钥匙声。
我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牙齿咯咯作响。
呼吸又浅又急。
铁门上的小窗被打开了。
那个佣人往里看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喂，起来吃饭。”
我没有动，只是发抖得更厉害了。
我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微弱的呻吟。
“水……好冷……”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
门外传来他走远的脚步声，很快又回来了。
“二夫人说了，不准你死在这里，晦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