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芯转动的声音响起。
门被推开一条缝。
他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进来,脸上满是不耐烦。
他把碗重重地放在地上,汤汁溅了出来。
“赶紧喝了。”
就在他弯腰的那个瞬间。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了他的腿,猛地向后一拽。
他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后倒去。
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闷哼一声,不动了。
我不敢耽搁,从他腰间解下那串钥匙。
手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才把那扇铁门重新锁上。
我不敢走正门。
凭着被关进来那天的记忆,我摸索着走向庄园的后侧。
那里有一排给佣人住的旧房子,早就荒废了。
穿过长满杂草的小径,我找到一扇没有上锁的后门。
夜色已经降临。
我躲在灌木丛里,看着楚家主宅的灯火。
那里灯火通明,看着却像个金色的牢笼。
而我,刚刚从里面逃出来。
我需要一个电话。
我需要把消息送出去。
我在一间空置的杂物间里找到了一部布满灰尘的座机。
我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是我在乡下时,从一张旧报纸上记下来的。
一个专门报道江城财经丑闻的记者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谁啊?”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
我压低了声音,让它听起来又哑又陌生。
“想不想要一个大新闻?”
“蓝塘慈善基金,楚家二夫人的。”
“查查他们的账,看看有多少钱,真的用在了孤儿身上。”
对方沉默了几秒。
“你是谁?你有什么证据?”
“我没有证据。”
我说。
“但你们有。”
说完,我立刻挂断了电话。
我不能在这里多留一秒。
我沿着墙角,消失在夜色里。
江城的风,吹在身上,很冷。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但我知道,我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电话那头,那个记者放下听筒,看向旁边的人。
“好像是个女的,声音很怪。”
“楚家的蓝塘基金?这可是块硬骨头。”
另一个人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
“硬骨头,才更有啃头。”
“去查。”
5
我在一处废弃的工地里待了三天。
白天躲在没装窗户的毛坯楼里,晚上就缩进一人高的水泥管道。
江城的秋天,夜里已经很冷。
我把身上那件旧外套裹得更紧了一些。
胃里空得发慌,只能靠喝自来水管里放出来的水充饥。
每天清晨,我会溜出去,去最近的报刊亭。
我不敢靠得太近,只敢远远地看头版标题。
第一天,没有。
第二天,还是没有。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难道那个记者根本不信我说的话?
难道楚家的势力,已经大到连媒体都不敢触碰?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第三天早上。
我看到了。
《江城晨报》的社会版,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标题不大,但那几个字,刺得我眼睛生疼。
“蓝塘慈善基金账目受质疑,负责人称系小额误记”。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火,点起来了。
虽然只是一点火星,但它真的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