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口袋里最后几个硬币，买了一个肉包。
那是三天来，我吃到的第一口热食。
我靠在墙角，慢慢地吃着，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
眼眶有些发热。
这点小小的胜利，让我暂时忘记了寒冷和饥饿。
我以为，这是一个开始。
一个我能撬动那座大山的开始。
可我没想到，结束来得那么快。
第二天，所有报纸上关于蓝塘基金的报道，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楚氏集团的一份公开声明。
声明措辞严谨，态度诚恳。
承认了基金会在管理上存在“微小疏忽”，并宣布将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内部整改。
声明下方，还有几家主流媒体的附文，盛赞楚家勇于担责、公开透明的态度。
风向，一夜之间就变了。
昨天还是“账目受质疑”，今天就成了“企业典范”。
我站在报刊亭前，浑身发冷，手脚都软了。
我点燃的那点火星，被他们轻轻一口气，就吹灭了。
连一点烟都没剩下。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在后面。
傍晚，我在一家商场的户外大屏幕下躲雨。
屏幕上正在播放晚间新闻。
一则本地财经访谈吸引了我的注意。
主持人旁边坐着的，是二夫人。
她穿着一身昂贵的套裙，妆容精致，神态从容。
“关于最近的一些不实传言，楚家本不欲回应。但为了维护蓝塘基金多年来的声誉，我们还是决定，将一些情况公之于众。”
她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广场。
“此次风波，并非什么账目问题，而是一场恶意的、有针对性的污蔑。”
画面一转，裴衍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坐在二夫人的身侧。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神里是恰到好处的痛心。
“这件事，因我而起。”
裴衍开口了，声音低沉。
“楚汐，也就是前段时间闯入我们家宴的那位…她一直对乔鸢和我之间的婚约心怀不满。”
“她多次纠缠我，被我拒绝后，便怀恨在心。”
“这次对蓝塘基金的举报，就是她的报复行为。”
他说着，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传出我自己的声音，又哑又陌生。
那是我在乡下时，和邻居抱怨时说的话。
“他们欠我的，我早晚要一样一样拿回来。”
“楚家的一切，本来都该是我的。”
录音经过了剪辑，掐头去尾，只剩下这几句满是怨恨的话。
变成了我处心积虑、图谋家产的铁证。
我站在雨里，看着屏幕上裴衍那张英俊又陌生的脸。
他一脸坦诚地对着镜头说。
“我为她曾经的遭遇感到同情，但我不能容忍她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去伤害像乔鸢一样善良无辜的人，去中伤一个为社会做了许多贡献的慈善机构。”
“我希望她能停止这些疯狂的行为，回头是岸。”
雨水混着什么东西，从我的脸上滑下来。
刺客的匕首伤人，但都比不上最亲近的人递过来的那一把。
新闻结束了。
二夫人和裴衍并肩走出直播间，看着真像一对相亲相爱的母子。
广场上的人群开始散去，有人在小声议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