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到二楼外婆的卧室时,林晚的脚步慢了下来。卧室的窗户对着院子里的梅树,窗帘是半旧的蓝印花布,上面也绣着零星的白梅。床头柜上放着外婆的老花镜,镜片上还沾着一根白色的线头;枕头旁边摆着一本翻开的《绣谱》,书页上用铅笔圈着一段关于 “白梅绣法” 的文字,旁边还有外婆用小字写的批注:“银线需用温水泡软,绣花瓣时要留三分白,才显灵气。” 林晚走到床尾,发现了一个樟木衣柜 —— 那是外婆的陪嫁,她小时候总觉得这衣柜很高,要踮着脚才能摸到柜顶,现在长大了,才发现它其实没那么高,只是岁月让它看起来有些笨重。衣柜的门是关着的,上面挂着一把小小的铜锁,锁身是梅花形状的,锁孔周围刻着一圈细密的花纹,看起来很精致。林晚记得这把锁,小时候她问外婆里面装的是什么,外婆总是摇摇头,用布满皱纹的手摸着她的头,说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可直到外婆去世,也没告诉她钥匙在哪里。
或许是天意,林晚在整理床头柜的抽屉时,从一本泛黄的旧相册的夹层里找到了一把小小的铜钥匙。钥匙的形状和衣柜上的锁正好匹配,钥匙柄上也刻着一朵梅花,只是颜色比锁身浅了些,像是经常被人摩挲。她拿着钥匙走到衣柜前,深吸了一口气 —— 空气里满是樟木的香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旧纸张的气息。她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转,“咔嗒” 一声,锁开了。那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像是打开了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
衣柜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更浓的樟木香味涌了出来,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霉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闷了很多年。林晚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往里看,衣柜里没有叠放的衣服,也没有其他杂物,只挂着一件东西 —— 一件寿衣。那是一件月白色的寿衣,面料是很薄的真丝,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寿衣上用银线绣着一朵朵白梅,从领口一直绣到下摆,每一朵梅花都有五片花瓣,花瓣边缘用极细的银线勾勒出轮廓,中间的花蕊是用淡黄色的丝线绣的,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线头,连梅花的花萼都绣得清清楚楚,仿佛下一秒就会从面料上飘落下来。寿衣的样式很古老,是那种斜襟盘扣的款式,盘扣也是用白色的丝线缠的,一共七颗,从领口一直排到腰间,每一颗都缠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松散。林晚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的寿衣,它不像给死人穿的衣服,反倒像一件精心制作的艺术品,漂亮得有些不真实。
林晚的心里莫名地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