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熙缩在隔间里，听着外面的动静，手心全是汗。但奇怪的是，没人直接冲他嚷嚷了，最多在群里发消息问“土豆新不新鲜”“茄子能不能便宜点”，他打字回就行，不用直面那些探究的目光。傍晚收摊时，张婶过来帮他算账，数着微信账单啧啧称奇：“居然卖了三十多斤菜，比我预想的多！”
李健熙松了口气，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谢谢张婶】。他现在连口头道谢都觉得费劲，打字成了救命稻草。
可新问题很快冒出来——有人扫码不付款，拿着菜就溜。李健熙调看监控时，看见个穿花衬衫的男人夹了把芹菜，假装扫码，转身就塞进包里，动作溜得像偷惯了的。那把芹菜还是他凌晨三点去批发市场挑的，嫩得能掐出水。
他气得攥紧拳头，指节发白。想追出去理论，脚刚迈出门又缩回来——万一对方撒泼耍赖，他肯定说不过。吵架这种事，他连开场白都想不出来。
“得想个暗号。” 李健熙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突然想起爷爷以前跟老主顾的暗语，“要个隐蔽点的，只有付了钱的人知道。”
第二天，KT板上多了行字：【付款后请说“老李的菠菜最新鲜”，取菜暗号，防漏单】。
这下更热闹了。买完菜的人站在摊前，憋着笑喊“老李的菠菜最新鲜”，声音此起彼伏，活像在喊口号。刘大姐喊得最响，喊完还冲隔间喊：“小熙，听见没？你爷爷的菠菜就是新鲜！”
李健熙躲在里面，脸烫得能煎蛋。但他看着群里的付款通知和监控里没人再敢逃单，悄悄松了口气。更绝的是他弄的“按个卖”套餐——把土豆、洋葱、胡萝卜装成一袋，每袋三个，标着“5元/袋，盲盒款，里面可能有惊喜（比如超大个土豆）”。
这招吸引了一堆年轻人，蹲在摊前挑盲盒，边挑边拍视频，嘴里念叨：“社恐老板的盲盒，开出来的是菜还是惊吓？” 有个穿汉服的姑娘开出来个畸形土豆，长得像只小鸭子，气得在群里发照片：【老板！你这是惊喜还是惊吓？这鸭子土豆我咋炒啊？】
李健熙赶紧回：【可以摆着看，送小花盆】，顺手从爷爷的旧物里翻出个掉了漆的搪瓷盆，放在摊位上，上面贴张纸条：“免费领，给小鸭子安家”。姑娘后来真把土豆摆在花盆里，拍照发群里，配文：“谢谢社恐老板，我的小鸭子有窝了”。
就这么折腾了半个月，“老李蔬菜摊”突然在短视频平台火了。有人把自助挑菜、暗号取菜、盲盒套餐拍下来，标题写着“菜市场惊现社恐老板，买个菜比谍战片还刺激”，播放量蹭蹭破百万。
每天天不亮，摊位前就围满了人，有来买菜的，更多是来围观的，举着手机对着KT板拍，嘴里喊着“老李的菠菜最新鲜”，把过道堵得水泄不通。
李健熙缩在隔间里，听着外面的喧嚣，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他点开后台账单，看着不断上涨的数字，又看看群里吵吵闹闹的消息，突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爷爷说的“稳当”，原来是这么个“稳当”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