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裹紧了身上洗得发白的帆布外套,雨水顺着帽檐往下淌,在下巴尖汇成细流。他背着半旧的登山包,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烂泥里,每一步都要费上三分力气,裤脚早已被泥浆浸透,冷意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
“吱呀——”
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木轴转动的刺耳声响,在这寂静的雨夜显得格外突兀。陈风猛地顿住脚步,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三寸长的乌木匕首,是他爷爷留给他的物件,乌黑的木柄上刻着繁复的云纹,据说能避些不干净的东西。
视线穿过雨幕,只见不远处那座破败的土地庙门口,一盏昏黄的油灯不知何时亮了起来。豆大的火苗在风里摇曳,将一个佝偻的身影拉得老长,贴在斑驳的土墙上,像幅扭曲的皮影。
“后生,进来避避雨吧。”苍老的声音裹着湿气飘过来,带着几分沙哑,却奇异地让人感觉不到恶意。
陈风犹豫了片刻。他此行的目的地是三十里外的黑风口,据说那里藏着一座明代藩王的古墓。这荒郊野岭的,突然冒出来个土地庙和老人,总透着点不对劲。但这雨势实在太大,再淋下去,不等找到古墓,自己先得冻出病来。
他紧了紧背包带,提步走过去。庙门是两扇掉了漆的木门,门轴处锈迹斑斑,刚才的声响就是它发出来的。跨过门槛时,陈风特意低头看了眼门楣,上面刻着的“土地庙”三个字早已模糊不清,只剩下几道深深的刻痕,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抓挠出来的。
“坐吧。”老人坐在墙角的草堆上,手里端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碗里是热气腾腾的姜汤,“这鬼天气,怕是要下到后半夜去。”
陈风依言坐下,接过老人递来的姜汤。刚一入口,辛辣的暖意便顺着喉咙往下滑,瞬间驱散了不少寒意。他这才仔细打量起老人来:身上穿的是打满补丁的蓝布褂子,头发胡子全都白了,脸上布满了沟壑纵横的皱纹,唯独一双眼睛,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格外有神,像是能看透人心似的。
“老人家,您在这荒山野岭的,不怕出事?”陈风试探着问道。
老人咧嘴笑了笑,露出没剩几颗牙的牙床:“怕啥?我守着这土地庙都快五十年了,啥大风大浪没见过?倒是你,后生,看你这打扮,不像是附近的村民啊。”
陈风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次来黑风口,是瞒着所有人的。爷爷临终前曾留下一张残破的地图,上面标记着黑风口有座古墓,还说那墓里藏着一件能改变陈家命运的宝贝。只是爷爷千叮万嘱,说那地方凶险异常,让他千万不要轻易涉足。可陈风这些年过得实在太不如意,做生意赔了个底朝天,还欠了一屁股债,走投无路之下,才想起爷爷的话,打算来碰碰运气。
“我……我是来采风的,搞摄影的。”陈风随口编了个瞎话,眼神有些闪躲。
老人没再多问,只是叹了口气:“黑风口那地方,邪乎得很啊。前几年有几个外乡人不信邪,硬要往里面闯,结果呢?一个都没出来。后来有人说,是被山里的‘东西’给勾走了魂。”
“东西?什么东西?”陈风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