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觉醒来,我成了《情深深雨蒙蒙》里臭名昭著的九姨太王雪琴。看着镜中风情万种却注定悲惨收场的自己,我果断摔了茶杯——这剧本,我不演了!虐待依萍?不,我塞给她双倍生活费,告诉她“陆家也是你的家”。

教坏子女?尔杰被我扔进新式学堂,尔豪被我踹进工厂学实业。如萍问我怎么抢书桓,我反手递上医学院录取书:“男人靠不住,做上海第一个女西医才是真风光。”

又到了依萍上门要生活费的日子。王雪琴——不,现在是芯子里换了她沈微的陆家九姨太——正端着一杯新沏的龙井,坐在偏厅的西洋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细腻的瓷杯边缘,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座钟滴答作响,衬得窗外的市井喧闹格外遥远。

她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沈微在脑海里预演过无数次的、倔强又隐忍的节奏。门帘一挑,一个穿着半旧蓝布旗袍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依萍。少女身形单薄,脸色苍白,但背脊挺得笔直,那双眼睛抬起来时,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屈辱和一股子不肯低头的硬气。

“爸,”依萍的声音干巴巴的,视线扫过主位的陆振华,又飞快地掠过沈微,带着惯常的疏离和戒备,“这个月的生活费……”

陆振华皱了皱眉,习惯性的说辞眼看就要脱口而出。以往的“王雪琴”,此刻多半会在一旁煽风点火,或是用眼刀子剜着依萍。

沈微却轻轻放下了茶杯,瓷杯底碰在玻璃茶几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叮”,打断了陆振华。她站起身,脸上没什么热情的笑,却也绝非以往的刻薄,只是一种平静的淡然。她走到依萍面前,从旗袍侧襟口袋取出一个早就备好的、稍厚些的信封。

“依萍来了。”沈微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天转凉了,你妈妈身体不好,这些钱拿着,除了日常用度,也添置些厚实被褥,或是抓几副补药。”

依萍明显愣住了,眼睛里的错愕几乎溢出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她看着那个明显厚实的信封,没有接。

陆振华也诧异地望过来。

沈微不等他们发问,直接将信封塞进依萍有些冰凉的手里,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以前……是雪姨我想左了。总计较些没用的。你到底是陆家的女儿。以后每个月都这个数,不用你再跑这一趟,我会让人按时送过去。有什么难处,也可以直接跟我说。”

“雪姨……你……”依萍捏着厚厚的信封,指尖微抖。她死死盯着沈微的脸,想找出虚伪或算计的痕迹。但没有,那双以往盛满嘲讽的眼睛里,只有一种让她陌生的平静,甚至有一丝极淡的疲惫。

“拿着吧,”沈微放缓了语气,“回去好好照顾你妈妈。没事……也可以常回来看看,如萍他们,总归是你的兄弟姐妹。”

最后那句话,轻飘飘的,却像颗石子投进依萍死水般的心湖。她猛地低下头,攥紧信封,含糊应了一声,几乎是逃离般地转身快步走了,连告别都忘了。

陆振华看着依萍仓皇的背影,又看向气定神闲重新喝茶的沈微,忍不住怀疑地问:“雪琴,你今天唱的哪一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可别又是新花样折腾她们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