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间，那个“无稽之谈”劈入脑海。
顾时琛举枪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滞。
就这一滞的工夫！
那姑娘，抡圆了胳膊，“嘿！”地一声短促发力，那只黑皮鞋划破空气，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劲头，却没砸向他的脑袋，也没砸向任何一个人，而是嗖地越过所有人头顶，目标明确——直冲着斜后方某处二层小楼窗口支出来的无线电天线去了！
“哐当！”
一声不算响亮但绝对清晰的金属撞击声。
准得令人发指。
所有行动队员，包括副官，都下意识跟着那只飞出去的鞋仰了一下头，神情有瞬间的空白。
唯有顾时琛没抬头。
他的目光始终锁在那一击之后、单脚站着、略微晃了一下才扶住糖葫芦摊稳住的小姑娘身上。她拍拍手，抬起脸迎上他的视线，甚至还眨了下眼，嘴角翘起一点混合着糖渣和得意的小弧度。
街头混乱的惊呼声、队员们回神后拉栓的脆响、远处隐约传来的叫卖……所有声音仿佛瞬间褪远。
顾时琛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气场何止三米八的小矮子。
心头滚过唯一清晰的念头：传闻……还是他妈的保守了。
……
数月后，北平安静了不少，至少表面如此。
少帅府主卧室内，红烛早熄，只剩窗棂透入的熹微晨光。
顾时琛揉着膝盖，倒抽着冷气从冰凉的地板上站起身，看着床上裹着丝绸被子滚成一团、只露出几缕黑色发丝的罪魁祸首。
他咬着牙，吸气道：“当年抓你的时候，我就该让你砸一辈子天线。”
床上那团被子蠕动了一下，钻出一张睡眼惺忪却眉飞色舞的脸蛋。沈莺莺，aka夜莺，笑眯眯地晃了晃不知何时摸到手里的一张薄纸，纸张边缘在微光里轻颤。
“哟，顾少帅这是秋后算账呀？”她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语调却飞扬，“现在换砸你脑袋的机会，要不要？刚到的密码底账，猜猜我解码到第几层了？”
晨光落在她得意的眉眼上，明亮得不可一世。
顾时琛看着她的笑，膝盖上的疼莫名其妙就散了大半。他最终无奈地嗤笑一声，伸手过去，却不是拿情报，而是捏了捏她的鼻尖。
“先吃饭。”
顾时琛的手指还捏着沈莺莺的鼻尖，那点刚睡醒的温热柔软，像块刚蒸好的糯米糕。他眼底那点无奈还没化开，就听见她肚子先“咕噜”叫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在清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
沈莺莺脸不红心不跳，就着他的手晃了晃脑袋：“听见没？它说它要先吃蟹粉小笼，城南那家，刚出笼的。”
顾时琛松开手，屈指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大清早，上哪儿给你变蟹粉小笼？”他转身作势要往外走，“厨房有白粥咸菜。”
“顾时琛！”沈莺莺猛地从被窝里坐起来，丝绸被子滑到腰际，露出鹅黄色的缎面睡袍，衬得她皮肤白得晃眼。她柳眉倒竖，可惜嘴里嚷嚷的话毫无气势，“你虐待功臣！我昨晚可是破译到半夜！没有蟹粉小笼，我就……我就把密码本蘸酱油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