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啊！” 林晚的声音陡然拔高，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流 。“就三个字！‘是我的’！你为什么不敢说？” 她抬手想捶打我，手臂却在半空中软软垂下 。下一秒，她的额头重重砸在我肩膀上，滚烫的泪水瞬间浸透了我的T恤 。
我下意识地扶住她的胳膊，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肌肤时，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半块断橡皮 。当年被我随手塞进铅笔盒的橡皮，断面上歪歪扭扭的刻痕，此刻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些我以为是涂鸦的线条，竟然是几个挤在一起的英文字母——“MARRY ME？”
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又酸又疼 。原来十二岁的那个夜晚，她借着脑筋急转弯，问出了藏在心底的秘密 。而我，握着那个答案，浑浑噩噩地过了二十年 。我把那半块橡皮当成普通的旧物，锁在抽屉最底层，从未想过，那上面刻着一个女孩最勇敢的告白 。
悔恨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手 。我的小拇指，因为长年累月的习惯，也微微蜷缩着 。我轻轻伸出手，指尖颤抖着，勾住了林晚冰凉的小拇指 。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肩膀的颤抖渐渐平息 。我收紧手指，将她的小拇指牢牢勾在掌心，仿佛要将这二十年的错过，都通过这小小的连接弥补 。
“对不起，我来晚了 。” 我低下头，嘴唇轻碰她的发顶，声音沙哑 。林晚的呜咽声渐渐变小，她缓缓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我，小拇指轻轻回勾了一下 。
路灯的光落在我们交缠的手指上，远处传来夜市收摊的声响 。这一刻，时间仿佛回到了十二岁的那个夜晚，飞蛾围着灯泡打转，她晃着小拇指，眼睛亮晶晶的 。
贝多芬从不用小拇指弹钢琴，答案从来不在音乐史里 。它藏在十二岁的路灯下，藏在半块断橡皮的刻痕里，藏在我们缠绕了二十年，终于再次相勾的小拇指上 。
我握紧林晚的手，转身朝着与婚礼酒店相反的方向走去 。婚纱的裙摆扫过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告别过去，也像在迎接迟到了二十年的未来 。夜色渐深，我知道，明天的婚礼或许会掀起轩然大波，但此刻，我只想牵着她的手，把错过的时光，一点一点，慢慢补回来 。只是，陈默那边，该如何收场？林晚的父母会不会接受这个突然的变故？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但我看着掌心紧握的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绝不放手 。
第二章 橡皮与蝉鸣
肩头的抽泣声渐渐弱下去，只剩偶尔一声压抑的哽咽。林晚没有推开我，反而将更多重量压过来，婚纱的蕾丝蹭着我的手臂，带着夜风的凉意 。勾着她小指的手微微发酸，可我不敢松开，怕这短暂的连接，会像二十年里无数次错过一样，再次消失 。
那半块橡皮在脑海里愈发清晰，透明胶带老化发黄的边缘，断面上深浅不一的刻痕，甚至连橡皮本身淡淡的橡胶味，都仿佛萦绕在鼻尖 。记忆如同被按下播放键的旧胶片，一帧帧在眼前闪过 。
林晚搬走后的那个暑假，整个大院都变得空荡荡 。我翻遍了抽屉、书包，把我们交换的卡通贴纸、一起捡的鹅卵石、传过的小纸条都找出来，摊在桌上 。直到手指触到旧书包夹层里那半块橡皮，心才猛地一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