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我：“我们去哪儿？”
我想了想，说：“去江南吧。听说那里很美。”
他说：“好。”
我们就这样，一路向南。
他身上没有钱。
我也没有。
我的修为被化掉了，现在就是个普通人。
我们饿了，他就去打猎。
我看着他一个曾经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和尚，笨手笨脚地给一只兔子剥皮。
我笑了。
我说：“你不是不杀生吗？”
他说：“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他说：“现在，我只在乎你饿不饿。”
我们渴了，他就去找山泉。
我们累了，他就在树下铺上干草，让我躺在他腿上睡。
他会给我讲故事。
讲他小时候怎么被师父捡回寺里。
讲他怎么背那些又长又难懂的经文。
讲他第一次看见我的样子。
他说：“你那时候，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狐狸。看起来很凶，其实，很孤独。”
我的心，被他这句话，烫了一下。
原来，他什么都懂。
我们走了十几天，终于到了江南。
江南真的好美。
小桥，流水，人家。
我们在一个叫“烟雨镇”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们用他打猎剩下的皮毛，换了一点钱，租了个小院子。
院子里有棵很大的桂花树。
我们就在那里，安了家。
他去镇上找了份抄书的活。
我在家，学着洗衣，做饭，种花。
日子过得很清贫。
但很……开心。
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我会给他做他最爱吃的桂笋。
他会给我买镇上最好看的珠花。
晚上，我们会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星星。
他会抱着我，给我念诗。
不是佛经。
是“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感觉，我好像，偷来了一段不属于我的人生。
太美好了。
美好得，不真实。
我常常在半夜惊醒。
我怕这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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