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训练场笼罩在淡蓝色的雾气中。
夜神月独自一人站在中央,木刀垂在身侧。
昨晚与琉火的谈话后,他几乎整夜未眠,脑海中不断回放那个樱花纷飞的午后。
“守护...而非毁灭。”
他深吸一口气,摆出基础架势。这一次,当呼吸节奏开始时,他刻意不去想那些血色的记忆,而是专注于脑海中蝴蝶姐妹的笑容——香奈惠为他别上发夹时指尖的温度,蝴蝶忍偷偷塞给他糖果时得意的表情。
“唰唰——”
木刀划破晨雾,带起微弱的气流。
夜神月的呼吸逐渐平稳,身体随着记忆中的节奏摆动。
奇怪的是,越是专注于那些温暖的回忆,他的呼吸就越顺畅,仿佛堵塞已久的河道突然畅通。
“不对...”
月停下动作,皱眉看着自己的木刀。
炎之呼吸应该带来灼热感,但他却感到一股奇异的清凉从肺部扩散至全身。
更奇怪的是,他呼出的白气在晨雾中格外明显,甚至能看到细小的冰晶闪烁。
“这是...”
他再次尝试调整呼吸。这一次,刻意回忆炼狱家的温暖——琉火夫人递来的热茶,杏寿郎分享的饭团,甚至槙寿郎严厉训斥中隐藏的关切。
随着这些画面浮现,那股清凉感变得更加强烈,木刀表面竟凝结了一层薄霜,在晨光中泛着微弱的蓝光。
“有趣。”
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夜神月猛地转身,看见槙寿郎站在道场门口。
此时他的目光落在月木刀上的白霜上,金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
“槙寿郎大人!我...”
“继续。”槙寿郎出人意料地没有训斥他,而是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让我看看。”
夜神月犹豫了一下,重新摆好架势。这一次,他完全放空思绪,只专注于呼吸本身。
吸气时想象冰雪的纯净,呼气时感受寒风的凛冽。
木刀在空中划出弧线,轨迹上竟留下细微的冰晶,在朝阳下闪闪发光,像一条微型的银河。
“停下。”
槙寿郎突然大步走来,一把抓住月的手腕。炎柱的手掌灼热如火炭,与月此刻冰凉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接触处甚至冒出丝丝白气。
“你在创造新的呼吸法。”槙寿郎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惊叹,“不是水,也不是炎...”
夜神月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异常。不仅木刀结霜,连脚下的地面都凝结了一层薄冰,在晨光中泛着蓝光。
更惊人的是,他竟感觉不到丝毫疲惫,反而精神前所未有的清明,仿佛整个人被清澈的冰水洗涤过一般。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的心在寻找属于自己的道路。”槙寿郎松开他的手腕,白气从接触处蒸腾而起,“这不是坏事。”
远处传来杏寿郎欢快的脚步声。小男孩揉着惺忪的睡眼出现在道场门口,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月大哥!你的刀在发光!”
槙寿郎转身挡住儿子的视线:“去告诉你母亲,今天多加一份早餐。”
等杏寿郎跑开后,槙寿郎严肃地看向月:“这种呼吸法还不成熟,但潜力巨大。你需要更专业的指导。”
“您是说我应该...”
“去找桑岛慈悟郎。”槙寿郎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信封上烫着火焰纹样的火漆,“前鸣柱,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呼吸法的变异。”
夜神月接过信封,指尖触到纸张的瞬间,一层薄霜迅速蔓延开来,吓得他差点松手。
槙寿郎却大笑起来,声音如雷鸣般在道场回荡。
“有意思!冰与火的呼吸!鳞泷那老家伙果然没看错人!”
这是夜神月第一次见到槙寿郎如此开怀大笑。
炎柱的笑容让他想起杏寿郎——纯粹而充满生命力,不带任何阴霾。
“谢谢您,槙寿郎大人。”夜神月深深鞠躬,额头几乎触到膝盖,“这段时间承蒙关照。”
“别急着道谢。”槙寿郎的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严厉,但眼角的纹路柔和了些,“吃完早饭就出发,桃山可不近。”
转身离去前,炎柱突然停下脚步:“那枚戒指...对你很重要吧?”
月下意识摸向右手的银环。
戒指上的刻痕已经被摩挲得几乎看不清,但仍固执地卡在他的指根处,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痕。
“是的。”他轻声回答,声音几乎融化在晨风中,“是...约定的证明。”
槙寿郎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但月第一次感觉,这位严厉的导师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多了一丝近似认可的温度。
早餐桌上,琉火夫人准备了丰盛的饭菜——梅子饭团、味噌汤、烤鱼和腌菜,甚至还有月最喜欢的红豆团子。
杏寿郎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完全忘记了早晨看到的神秘景象。槙寿郎罕见地没有训斥儿子,甚至偶尔附和几句,虽然语气依旧生硬。
“月要走了吗?”琉火将一盒精心准备的便当递给月,眼中带着了然的神色。
“是的,夫人。”夜神月双手接过,指尖触到包裹用的布巾,上面绣着小小的紫藤花,“感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
杏寿郎突然从椅子上跳下来:“月大哥要去哪里?我也要去!”
“坐下!”槙寿郎一声厉喝,男孩立刻乖乖回到座位上,但眼睛仍巴巴地望着夜神月,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杏寿郎。”琉火温柔地抚摸儿子的头发,将一缕翘起的红发理顺,“月有重要的修行要完成,就像你父亲说的,真正的剑士必须找到自己的道路。”
小杏寿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跑回房间,片刻后捧着一块红色布包回来,布包上歪歪扭扭地绣着“杏”字。
“给!”他将布包塞到月手里,“这是我最喜欢的护身符!”
月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块光滑的火山石,表面有着天然的火焰纹路。
石头被磨成了心形,边缘处还有些粗糙,显然是孩子亲手打磨的痕迹。
“这...”
“是去年父亲带我去火山捡的!”杏寿郎骄傲地挺起胸膛,小手比划着火山喷发的样子,“带着它,月大哥一定会变强的!”
夜神月握紧石头,感受到上面残留的体温。
他蹲下身,平视着男孩金红色的眼睛:“谢谢你,杏寿郎。等我变强了,一定回来看你。”
“约好了!”杏寿郎伸出小指,眼睛亮得像星星,“说谎的人要吞千针!”
夜神月勾住他的小指,突然想起多年前的某个午后,他也曾这样与蝴蝶姐妹拉钩。那时漫天樱花飞舞,世界简单得只有三个孩子的笑声。
“月君。”临别时,琉火将一件羽织披在他肩上,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肩膀,掸去不存在的灰尘,“这是槙寿郎年轻时的衣物,改小了些。桃山夜寒,注意保暖。”
羽织是深蓝色的,内衬绣着细小的火焰纹样,尺寸刚好合适,显然不是临时改的,而是早有准备。
“您早就知道...”
琉火只是微笑,伸手拂去他肩上一片不存在的花瓣:“记住,最深的冰下藏着最炽热的火焰。”
槙寿郎站在门口,难得地没有催促。
当夜神月向他最后行礼时,炎柱只是简短地点点头:“别死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比任何华丽的送别词都更有分量。
踏上通往桃山的小路时,夜神月回头望了一眼。
炼狱家的宅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温暖,他能看到杏寿郎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口用力挥手,琉火夫人安静地站在一旁。
而那个高大的红色身影——槙寿郎背对着他,但月知道,炎柱一定在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
右手戒指上的刻痕在阳光下微微发亮。夜神月突然觉得,那不再是一道伤痕,而是一个等待完成的承诺。
桃山的雾气在前方缭绕,像一条通往未知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