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空洞的心房里，那点不甘的回响在尖叫：
答应他！让那个永远让你等的人看看，你不是非他不可！让所有看笑话的人看看！
沈司珩依旧跪着，举着戒指，姿态稳得像一尊雕塑，只有那双眼睛，一瞬不瞬地锁着她，耐心地、执拗地等待着她的审判。
窗外雨声淅沥，衬得屋内落针可闻。
良久，顾晚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干涩得不像她自己的：“沈司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从未如此清醒过。”他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声音低沉而肯定。
“为什么？”她问，像是困惑，又像是最后的挣扎，“为什么是第九十九次？为什么是现在？”
沈司珩的目光掠过那桌冷透的菜和可笑的蛋糕，眼神微暗：“因为耐心是有限的。而我的，恰好只比你给他的多一次。”
他顿了顿，视线重新回到她脸上，锐利如刀，“也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为他准备的食物冷掉。我的太太，以后只该吃热乎的。”
‘太太’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奇异的占有感和郑重其事，砸得顾晚心口一颤。
那股破罐破摔的冲动再次汹涌而上。
她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孤注一掷地，朝着他伸出了左手，手指微微颤抖，却努力维持着平稳。
“好。”她说，只有一个字，轻飘飘的，却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沈司珩深邃的眼底，那丝极淡的紧绷瞬间化开，如同冰河解冻，涌动着某种深沉而炽烈的暗流。
他没有丝毫迟疑，握住她微凉的手指，那枚冰冷的钻石戒指，被他稳稳地、坚定地推入了她的无名指指根。
尺寸竟然刚刚好。
冰凉的触感紧贴着皮肤，沉甸甸的，提醒着她刚刚做出了一个多么荒谬又重大的决定。
沈司珩站起身，并未松开她的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微微用力，将她拉向自己。
距离瞬间贴近，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室外带来的微凉水汽，将她整个人笼罩。
他低头，目光落在她无名指的戒指上，然后又抬起，看进她的眼睛里。
“现在，”他开口，语气恢复了那种惯常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可以去吃火锅了。荤的。”
……
4 烟火巷口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条烟火气十足的巷子深处。
与刚才顾晚家楼下那种破旧寂寥不同，这里人声鼎沸，麻辣鲜香的气息弥漫在潮湿的空气里，每家小店都坐满了人，热闹非凡。
沈司珩那辆迈巴赫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他却恍若未觉，替顾晚拉开车门，护着她下车，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他甚至还穿着那身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与周围穿着随意、围着塑料围裙大快朵颐的食客形成了鲜明对比。
顾晚有些迟疑地站在一家看起来颇有名气的老火锅店门口，红油翻滚的香味扑鼻而来，她却下意识地看了沈司珩一眼。
她很难想象这位传闻中饮食清淡、注重养生的‘佛子’坐在这种嘈杂环境下涮毛肚的样子。
“这里？”她确认道。
“不是你提议的？”沈司珩挑眉，已经率先撩开了透明的塑料门帘，“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