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国栋则瘫在角落的旧沙发里，手里攥着个酒瓶，胡子拉碴，眼窝深陷，但那双看过来的眼睛里，除了醉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即将失去什么的恐慌。
我慢慢走过去，目光平静地扫过周莉刻意堆笑的脸，掠过林俊那令人讨厌的嘴脸，最后，定格在沙发角落里，那个看似已经被生活击垮的男人身上。
前世，我就是被周莉这副“温柔”的姿态迷惑，以为她真的对我温柔。却忘了，她骨子里就是个自私，只会享受的大小姐。而林国栋，他此刻的颓废，是因为苦心经营多年的厂子被合伙人坑骗卷款跑路，一夜之间背负巨债，是从云端跌入泥潭的挫败，而非本身无能，是用人不察。
林俊，十五岁的林俊，已经迫不及待地站到了周莉身边，脸上对着老爸一脸嫌弃。
林俊果然抢先一步，扑过去抱住周莉的胳膊，大声宣布：“我跟妈妈！妈妈以后要去过好日子了！我才不要跟着这个酒鬼爸爸喝西北风！”他说着，还得意的向爸爸扬了扬下巴。
周莉满意地摸了摸林俊的头，然后看向我，眼神里带着笃定的期待。她知道我这个女儿一向“懂事”，肯定会选择“更需要照顾”的她。
我抬起眼，迎上她的目光，清晰又平静地开口：“我选爸爸。”
客厅里瞬间死寂。周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是没听清：“晚晚，你说什么？”
林俊也愣住了，随即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林晚，你疯了吧？跟着他？等着饿死吗？”
连瘫坐在沙发上的林国栋，都缓缓坐直了身体，醉眼朦胧里透出点点亮光。
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我选爸爸。我跟爸爸过。”
周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层伪装的温和剥落，露出底下尖刻的本相：“林晚！你脑子不清醒了？跟着他能有什么出息？住这破房子，背一身的债？我是你妈，我能害你吗？跟我走，以后吃香的喝辣的，送你出国留学！”
我看着她，忽然笑了：“不了，妈。爸爸这里再穷，也是我的家。你…和弟弟去享福吧。”
“不知好歹的东西！”周莉指着我的鼻子骂道，“跟你那个废物爸一个德行！烂泥扶不上墙！行！你们父女俩就在这破屋里烂着吧！小俊，我们走！”
她气冲冲地拉起林俊，拎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高跟鞋踩得地面噔噔响，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林国栋。
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僵直的坐姿，呆呆地看着我，手里的酒瓶忘了放下。好半天，他才哑着嗓子问：“晚晚…你…为什么？”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这个前世被我误解、最终含冤而死的父亲，眼眶终于忍不住红了，语气坚定道：“爸，因为您是我爸。你在家就在，我们家还没散，我相信你，能重新站起来。”
林国栋愣愣地看着我，眼圈迅速泛红，泪珠从这个被生活折磨得近乎麻木的男人眼里滚落。他猛地别过头，肩膀剧烈地抽搐起来，压抑的哭声像受伤的野兽呜咽，充满了释放和…一种重新被点燃的东西。
2.
周莉带着林俊走后，家里的日子越发艰难。房子更显空荡破败，债主偶尔还会上门，语气虽不似最初激烈，但那份压力依旧沉甸甸地悬在头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