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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砸在柏油路上。
溅起浑浊的水花。
又急又密。
把整个世界都泡在一种黏糊糊的湿冷里。
我缩在写字楼那巨大、光洁得能照出人影的玻璃幕墙下。
像只被遗弃的流浪猫。
浑身湿透。
廉价的白T恤紧紧贴在皮肤上。
透出底下嶙峋的骨头轮廓。
冷风一吹。
牙齿直打颤。
但我强迫自己挺直腰背。
眼睛死死盯着旋转门的方向。
五点五十八分。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串数字。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
又涩又疼。
我用力眨掉。
视线模糊了一瞬。
又立刻死死锁住门口。
六点整。
旋转门被推开。
一股裹挟着冷气和暖香的气流涌出。
她出来了。
林晚。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米白色风衣。
衬得身姿挺拔修长。
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
脸上带着一丝工作后的疲惫。
但那双眼睛。
即使在阴雨天里。
也像浸在温水里的黑曜石。
温润而明亮。
她手里撑着一把素雅的浅灰色长柄伞。
步履不疾不徐。
优雅得像一幅精心构图的画。
就是现在！
我猛地深吸一口气。
肺里灌满了潮湿冰冷的空气。
刺得生疼。
然后。
我像一颗被射出的子弹。
用尽全身力气冲进了那片冰冷的雨幕里。
故意跑得踉跄。
故意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滑”了一下。
整个人狼狈地向前扑倒。
膝盖重重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发出一声闷响。
“嘶——”
我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了上来。
模糊了视线。
但这疼痛是值得的。
是计划的一部分。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
动作笨拙而缓慢。
泥水沾满了裤腿和手肘。
“你没事吧？”
一个清泉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我抬起头。
雨水混着不知是真是假的泪水糊了一脸。
林晚站在我面前。
微微俯身。
那把浅灰色的伞。
稳稳地撑在我头顶。
替我挡住了倾盆而下的雨水。
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冽的栀子花香。
混着雨水的气息。
钻进我的鼻腔。
“没…没事，谢谢您。”
我声音发颤。
带着浓重的鼻音。
努力挤出一个感激又狼狈的笑容。
眼神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窘迫和感激。
像一只受惊后得到庇护的小动物。
“太不好意思了，给您添麻烦了。”
“没关系。”
她的声音很柔和。
像羽毛拂过心尖。
“雨太大了，你这样会生病的。”
“你住哪里？”
“顺路的话，我送你一程？”
天助我也！
我心里狂吼一声。
脸上却露出受宠若惊、手足无措的表情。
“这…这怎么好意思！”
“太麻烦您了！”
“真的不用！”
“别客气，快上车吧，淋坏了不好。”
她坚持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