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道旁的家庭旅店就两层，墙皮掉得像块破布。林哲把摩托车支在门口时，老板娘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头歪在计算器上，涎水浸得按键发亮。
“还有房？”他嗓门大，老板娘猛地惊醒，揉揉眼睛指二楼：“就剩最东头那间，五十。”
房间小得转不开身，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占了大半，墙角堆着半袋水泥，像是刚装修到一半就撂了挑子。苏晓皱眉捏捏床单，指尖沾了点灰：“要不换一家？”
“下着雨呢，将就一晚。”林哲从背包里摸出毛巾，往她脸上蹭了蹭，“明天就到景区了。”
雨是傍晚开始下的，淅淅沥沥打在窗户上，玻璃上的泥痕被冲成一道道歪歪扭扭的线。苏晓脱外套时，林哲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窝，呼吸烫得人发痒。
“别闹，”她笑着挣了挣，“床好像不太稳。”
话音刚落，床板就“ creak ”地响了一声，伴随着楼下隐约传来的关门声。林哲低头吻她的颈窝，声音含糊：“老房子都这样。”
他的手探进她毛衣时，苏晓忽然“嗯”了一声，侧耳听着：“你听见没？”
“听见什么？”林哲的吻落在她耳垂上，“你脸红的声音？”
苏晓被他逗笑，正要说话，头顶的天花板突然传来“笃”的一声。很轻，像有人用指甲盖敲了下木板。
“是楼上？”她愣了愣。
“这是顶楼啊。”林哲咬着她的耳垂轻笑，手往下滑了滑，“估计是雨点砸铁皮棚吧。”
他的指尖带着凉意，苏晓缩了下脖子，把脸埋进他怀里。床又开始响，这次是持续的“吱呀”声，混着两人的呼吸，倒也不显得突兀。
直到那声音再次响起。
“笃、笃笃。”
这次更清晰，就在正上方，节奏均匀得像有人在数着什么。林哲的动作顿了顿，苏晓已经直起身，抓过被子拢在胸前：“不是雨点。”
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和那敲击声分得清清楚楚。林哲皱眉抬头看天花板，糊着的报纸黄得发脆，边角卷起来，露出里面深色的墙泥。
“可能是老鼠吧。”他说着，伸手想去搂苏晓，却被她按住手。
“笃笃笃、笃。”
声音突然变快了，而且……像是在移动。从天花板中央，慢慢往床边挪，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他们头顶正上方。
苏晓的脸色白了，抓住林哲的胳膊：“你听，它好像在看我们。”
林哲的喉结动了动，他摸到枕头下的手机，按亮屏幕——凌晨一点。这破旅店连个监控都没有，老板娘早该睡死了。
“别自己吓自己。”他强作镇定，掀开被子想下床，脚刚沾地，头顶突然传来“哗啦”一声。
不是敲，是刮。像有人用指甲在木板上用力刮，一下接一下，带着种尖利的涩响，仿佛要把那层薄木板刮穿。
苏晓尖叫一声，缩进林哲怀里。他把她护在身后，抓起墙角的拖把杆，声音发紧：“谁在上面？”
刮擦声停了。
死寂里，只有窗外的雨声，还有两人急促的心跳。林哲举着拖把杆，一步一步挪到墙边，仰头盯着天花板。报纸上的污渍在手机光下像一张张扭曲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