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
只有那道黑影,还在门缝里仰着。借着灯泡闪烁的光,林哲瞥见那黑影的轮廓——瘦小,佝偻着背,头发乱糟糟地搭在肩上,像一蓬湿透的枯草。
苏晓突然抓住林哲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肉里:“它……它手里好像拿着东西。”
林哲眯起眼,果然看见那黑影的手里攥着个什么,细长得像根……骨头?还是生锈的铁条?
就在这时,灯泡“滋啦”一声灭了。
黑暗瞬间涌过来,把他们裹得严严实实。苏晓的尖叫刚出口就被捂住,是林哲用手按在她嘴上,另一只手举着扁担,后背死死抵住门板。
门板被外面的东西轻轻推着,发出“吱呀”的呻吟,像不堪重负。那道黑影似乎挤进来了一点,林哲能闻到更浓的霉味,混着股淡淡的、像孩子身上才有的奶腥味,只是这奶腥味里,裹着点说不出的腥甜。
“糖……”
一个细细的、哑哑的声音在门缝里响起,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林哲的心猛地一跳。
“我要……糖……”
那声音又响了,更近了,几乎就在耳边。他突然想起老板娘掉在地上的麦芽糖,想起十年前饿死在阁楼的小孩——是不是到死都在惦记着一块糖?
“在……在地上!”林哲哑着嗓子喊,“你自己拿!”
他感觉到抵着门板的力道松了些。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一点窗外的雨光,他看见那黑影慢慢蹲下去,小小的手在地上摸索,指尖划过麦芽糖时,发出“沙沙”的轻响。
就是现在!
林哲突然想起储物间的后窗——刚才进来时瞥见过,虽然锈得厉害,但应该能推开。他拽起苏晓,压低声音:“跟我来!”
老板娘还在发抖,林哲一把将她扯起来,三个人跌跌撞撞往窗边挪。身后传来“吧嗒”的声音,像是那小孩在舔麦芽糖,吃得急,发出含糊的呜咽。
林哲摸到窗闩,用力一掰,锈迹簌簌往下掉。“哗啦”一声,窗户被推开,冰冷的雨丝立刻灌进来,打在脸上生疼。外面是旅店的后院,堆着些废弃的砖块,院墙不高,翻过去就是国道。
“快!”他先把苏晓推出去,接着是老板娘,自己刚要爬,就听见身后传来“咚”的一声。
是那小孩站起来了。
黑暗中,林哲感觉有双眼睛盯上了自己,凉飕飕的,像蛇的信子。他猛地回头,借着窗外的闪电,看见那黑影就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手里还攥着半块麦芽糖,嘴角沾着黑褐色的渣——不是糖的颜色,倒像是干了的血。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黑影的头顶,正对着储物间的天花板。
那里,有块木板是松动的,边缘露出黑黢黢的洞——是阁楼的入口。
“他们……不让我走……”那小孩的声音突然变了,变得尖细,像无数根针扎进耳朵,“说要……凑齐三个……”
林哲的后背撞上窗框,退无可退。他看见那黑影慢慢抬起手,手里的“铁条”在闪电下闪了一下——不是铁条,是根磨得发亮的骨头,顶端还沾着点碎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