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一百多年了。”季旭池笑了笑，“我小时候总在树下捡槐花，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总跟我抢装槐花的竹篮。”
洛宣玉的呼吸顿了顿。她小时候的确扎羊角辫，也的确抢过邻居男孩的竹篮——因为他的竹篮编得比她的好看，装的槐花总能比她多。她记得男孩总是沉默地看着她，等她抢完了，再把自己的槐花分一半给她。
“你外婆……是不是有块怀表？”季旭池忽然问，语气带着点不确定。
洛宣玉点头，从包里掏出那枚铜制怀表：“是这个吗？”
季旭池的眼睛亮了一下，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一模一样的表盖，只是上面刻着的是“洛”字。“我在旧货市场看到的，”他说，“老板说还有个配对的，被一个姑娘买走了。”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两块表盖上，刻着的字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像两句跨越时空的对话。洛宣玉忽然想起外婆说过的话：“那表是一对，合在一起，才能走准时间。”
那天下午，他们在书店旁边的咖啡馆坐了很久。季旭池说起他的工作，说修复古籍就像拼图，要一点一点把破碎的时光重新粘起来；洛宣玉讲她的设计，说想在老宅的花园里复原一个喷泉，总觉得那里该有水流的声音。
“我外公是建筑师，”季旭池忽然说，“他留下的图纸里，那栋老宅的花园确实有个喷泉，设计图旁边写着‘赠阿洛’。”
洛宣玉的心猛地一跳。外婆的小名，就叫阿洛。
时间又在这时停住了，停在下午四点十七分。咖啡馆里的音乐卡在一个音符上，邻桌情侣的笑声凝固在嘴角。季旭池拉着她跑到窗边，指着对面老钟楼的表盘：“你看，每次我们说起过去，时间就会停。”
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温热的触感像电流般窜过。洛宣玉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腕和他的手腕并在一起，两块不同的表，指针却指向同一个时刻。
“或许，”她轻声说，“不是时间停了，是我们掉进了过去的碎片里。”
季旭池转头看她，眼底有细碎的光在流动。“那我们就一起把碎片拼起来，”他说，“看看里面藏着什么故事。”
他说话时，窗外的风突然吹进来，掀起洛宣玉散落在肩头的碎发。季旭池伸手帮她别到耳后，指尖擦过耳廓的瞬间，时间“咔嗒”一声开始转动。咖啡馆的音乐重新流淌，邻桌的笑声漫过来，带着糖霜般的甜。
洛宣玉看着他收回的手，忽然觉得，那些停摆的时光，或许不是为了困住谁，而是为了让他们，能在时间的缝隙里，重新找到彼此。
3 裂缝里的真相
季旭池的工作室藏在老巷深处，推开斑驳的木门时，吱呀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天井里种着株石榴树，枝桠斜斜地探进二楼的窗，阳光穿过叶片，在青石板上投下晃动的碎金。
“进来吧，”季旭池推开里间的门，一股淡淡的松节油和旧纸的气息漫过来，“这里以前是我外公的书房。”
房间四壁挂满了古籍修复的工具，竹制的镊子、细如发丝的毛笔、装着不同颜色浆糊的瓷碗，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最显眼的是靠窗的长桌，铺着厚厚的毛毡，上面摊着一张泛黄的建筑图纸，边角已经脆化，用透明的胶带小心翼翼地固定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