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选在初秋的傍晚,林惋约了家藏在老巷里的咖啡馆,木质门推开时会响一声清脆的铃。她到得早,点了杯桂花拿铁,奶泡上撒着碎碎的桂花,香气绕着杯口转。等了二十分钟,门铃声又响了,她抬头就看见沈放走进来——黑色T恤、蓝色牛仔裤,肩膀很宽,却因为清瘦显得有点单薄。他的眼神不算锐利,像蒙着层薄雾,却让人不敢太靠近,直到看见她,才轻轻点了点头:“你比照片好看。”
“你比我想象的高。”林惋笑着说。
他扯了扯嘴角,没接话,在她对面坐下时,林惋注意到他手腕上戴着块旧手表,表带磨得发亮。整个见面过程像杯温凉的白水,平静得没有波澜。他话不多,却会在她提到花店的烦心事时,认真听着,偶尔问一句“那后来解决了吗”;也会在她说到喜欢的电影时,点头说“我看过,结局不错”。只是他总时不时看向窗外,老巷里的路灯亮着暖黄的光,把他的侧脸照得有些模糊,偶尔回头看她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却也不算冷淡。
“你来武汉先回了家?”林惋搅着杯里的吸管问。
“是。每次回来都回家,陪陪我妈。”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大概是觉得太甜。
“你父母都在?”
“我爸早几年去世了。”他声音低了点,“我妈身体不好,有哮喘,冬天容易犯。”
“她知道你出来见网友吗?”
沈放握着杯子的手指顿了顿,指节泛白:“没说。”
“为什么?”
“说了也没意义。”他回得很快,像早就把这句话在心里过了无数遍。
林惋没再追问。咖啡馆里的音乐轻轻飘着,她忽然想起他资料里那句“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原来这不是态度,是他裹在外面的一层壳。就像有些人下雨天不打伞,不是不怕淋,是怕伞撑久了,突然没了支撑会更狼狈。
之后的几次见面,都赶在他回武汉的那几天。沈放从不会主动约她,可只要林惋发消息说“有空吗?想一起吃个饭”,他总能很快回“好,在哪”。他们一起去吃巷口的热干面,他会帮她多要一勺芝麻酱;一起去江边散步,他会走在靠马路的那侧;一起去看电影,他会提前买好她喜欢的葡萄味汽水。流程规规矩矩,没有逾矩的肢体接触,更从不说“要不要去我那坐坐”——每次送她到小区楼下,他都只说“上去吧,注意安全”,然后看着她进了单元门才转身走。
有次江边风大,林惋裹紧了外套,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沈放看见,把自己的黑色外套脱下来递过来,外套上还留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林惋接过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腕,他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下,又很快恢复平静:“穿着吧,别感冒了。”
那天回到小区楼下,林惋抱着他的外套,迟疑了一下说:“要不要上来坐会儿?我泡杯茶给你。”
他抬头看了看她住的那栋楼,窗户里亮着零星的灯,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不了,我今天还要回我妈那。她晚上得喝药,我得看着她喝。”
“你每次都回家吗?”
“嗯,她年纪大了,一个人住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