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惋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晚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有点乱,她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点酸——他好像把所有的“在意”都给了妈妈,剩下的只有“没关系”的客气。

2. 靠近

沈放回城的日子总是飘忽不定。有时候是周一突然发句“我回来了”,有时候是周五晚上才说“明天有空吗”;离开也一样,从不说“再见”,最多发一条“走了”,语气里没有半点情绪,像快递柜的取件通知,冷冰冰的,却又带着种“理所当然”。

林惋渐渐习惯了这种节奏。习惯了手机突然弹出他的消息,习惯了见面时他身上淡淡的药味(后来她才知道,是他妈妈的哮喘药味沾在了衣服上),也习惯了他走后,手机里再没新消息的寂静。

她问过他:“你在水电厂过得还好吗?”

他总是回:“不错。”

“辛不辛苦?”

“还行,干得久了也麻木了。”他发消息时总爱用短句,像怕多说一个字都会泄露什么。林惋很想问:那你回武汉,是为了给妈妈送药,还是也想跟我见一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怕答案是前者,更怕自己连“被想起”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的相处像台没上发条的闹钟,偶尔响一下,然后又陷入漫长的沉默。沈放的日子被切成两半:一半在西藏的高原上,听着机器轰鸣巡检;一半在武汉的老房子里,陪着妈妈吃药、看电视。林惋只是偶尔插进来的一小截,像书里夹着的书签,有用,却不是必不可少。

有次林惋的花店进了批新品种的玫瑰,花瓣是渐变的粉白色,她拍了张照片发给他:“今天到的新花,是不是很好看?”

过了两个小时,他才回:“好看。”后面跟着一张照片——是西藏的夜空,星星密得能连成线,像撒了把碎钻,“刚巡检完,外面的星星很亮。”

林惋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划着,好像能摸到照片里的凉意。她忍不住问:“有想我吗?”

沈放停顿了几分钟,回了个单字:“想。”

她当时对着屏幕笑了,心里却清楚得很——他说“想”,大概只是因为她问了,就像别人问“吃饭了吗”,总会回“吃了”一样,礼貌,却没什么真心。

林惋越来越在意自己的“身份”。朋友晓冉来花店帮忙时,看到她对着手机发呆,笑着问:“最近是不是在谈恋爱?”林惋手里的剪刀顿了顿,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算……也算吧?见过几次面,一起吃饭、看电影,他也会给我送东西……但他从没说过我是他女朋友。”

晓冉把包装纸扔进垃圾桶,翻了个白眼:“什么叫‘也算吧’?谈恋爱哪有这么模糊的?他是不是对你忽冷忽热?”

林惋点点头,把剪好的洋桔梗插进花瓶:“他很少主动找我,也从不跟我说他的事。”

“那你图什么啊?”晓冉坐到她身边,“我以前也谈过这样的恋爱,对方总说‘慢慢来’,结果我等了半年,才发现他根本没想跟我认真谈。惋惋,你别跟我一样傻,模糊的关系,本质就是他不想负责。”

林惋没说话,只是看着花瓶里的洋桔梗——花瓣很软,稍微碰一下就会折,像她这段小心翼翼的关系。